“你站住!”
古弘胤的思緒被古雨濛的一聲冷喝而停了下來,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兩旁空空如也的街市,突然思緒如潮。
他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孤獨的。
“怎麼了?”
古弘胤收斂了自己的心神,好奇地問。
他從來沒有如此安靜地問一個人問題,特別是對依然沒有什麼感情而言的古雨濛,對他來說,古雨濛的存在就是一個不能原諒的錯誤,畢竟她的出現讓他離開了她,並且導致了她的死。
現在古雨濛問起來,他又該如何解釋,其實你的母親已經死了。
這種話是無法說出口的,要說,也是讓王成吏去說。
甚至……
古弘胤摸了摸腰間佩劍。
“沒有怎麼,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古雨濛在見到古弘胤悄無聲息地摸了摸自己的佩劍時,便又張口說道,“聽侍衛說您把這裏的十幾條街道上住著的人都清空了,那就是說這裏除了你和我,就沒有別人了,不管是誰喊都聽不見,對不對?”
古弘胤忽然覺得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露出殺心。
畢竟,她是自己的女兒,要抹掉這個汙點,他還是要讓別人去動手,比如說……瑾貴人?又比如說,鍾離觀月,還有王成吏,還有老五,甚至……太子那邊應該也有動靜吧?
古弘胤還是要解釋的。
“關於你的問題,朕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因為不管朕說什麼,你都不會信。”
“對呀,我是不會信你的,但你至少說一個出來讓我懷疑懷疑。”
“你母親其實已經死了。”
“哦,死了那一定有一個埋她的地方吧,是在城東的龍王廟,還是在城西的土地祠?或者是城南的老樹林,又或者是在城北的官道旁?”
“都不是,在皇宮中。”
“哦,那不就結了,你饒了半天的彎子,最終還是饒回來了不是嗎,早回答不就不用在這沒有人的地方陪你走那麼遠,你看你,都不願意為你的女兒花一分錢,第一次出來逛街,你居然不送我點什麼?”
“倒是朕的疏忽了。”
“那你打算買什麼?”
“把這條街都給你,如何?”
“好滴。”
古雨濛從來不會和古弘胤客氣什麼,既然他說了,金口玉言,立個字據。
古雨濛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支蘸滿了墨的狼毫筆和一張白得能反光的宣紙。
古弘胤很奇怪古雨濛是怎麼做到那蘸滿了濃墨的毛筆藏在袖子裏,還不會讓毛筆上的墨水散落下來的。要知道很多書生進京趕考的時候就會遇到把墨打翻在身上的難題。
哦,跑題了。
“寫個字據,這條街就是我的了。”
古雨濛那麼耿直的性格倒是讓古弘胤十分為難,寫嘛?不寫?寫嘛?不寫?
一次又一次掙紮下來,古弘胤深深地為自己剛才片刻之間亂了分寸的行為而感到羞恥:這不應該是一個帝王所應該有的修養,最起碼在答應別人的時候要先考慮一下他能不能做到把整條街都買下來送給自己的女兒。
其實他能做到,隻是不想去費這個事而已。
古雨濛當然知道古弘胤其實並沒有那麼做,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對策:“既然你那麼為難,核算一下,兌現吧,我想這一條如此繁華的街道,怎麼說也得值幾千萬兩白銀呢吧?”
古弘胤這才發覺自己的女兒,居然如此厲害。
然而現在已經遲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更何況他還是大周的九五之尊。
當古弘胤用顫抖的雙手在白紙上寫下折現字據的時候,卻發現古雨濛的臉上浮現出了一股難以理解的笑容。
這種笑容裏包含著一種得寸進尺,還有一種讓他平時都無法想象的……貪婪。對沒有錯,就是貪婪。
古弘胤見過太多的貪官了,卻沒有一位貪官能像自己女兒這般貪得光明正大,連他這個被貪的人都覺得自己是理虧的。
高明之人必然有高明之處,怪不得古雨濛在雀尾閣的時候會幹出那麼幼稚的事情,其實那件事情隻是幌子,真正她要做的,可能就是利用母親之事,來索取些什麼。
“你站住。”
古弘胤正要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震懾一下自己的女兒,讓她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誰知道還是被她叫住了。
“又怎麼了?”
“你還沒有簽字畫押!”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