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攻城變成了連日來的叫罵,到後來雙方連叫罵都懶得叫了,幹脆隔了十裏遠開始對持,反正你也不敢出來,你不出來我還去幹什麼?你不出來那我也不去,我們沒吃的你們似乎也沒有什麼吃的,大家就這樣耗著吧。古晟汙在這件事情上完全采取不管不問的態度,既然將士們無心戀戰,那就讓將士們想辦法出去,隻要出了這個包圍圈,那就可以找到吃的喝的。
這隻是大局麵。
……
蕭解憂在來到幽州城外第二十天時,見到了自己的娘親。
此時的萱王妃已不在是華服加身,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衣。和往日的萱王妃比起來,娘親看起來要老了很多,頭發之間已經有了白絲,不知道是勞累還是憂愁所致。
三軍帳前忽然來了一位女人自然是引起了大周軍的恐慌,之前來了一位古雨濛就已經讓大周軍覺得在幽州城內出來的任何女人都有可能是不能碰的。所以,將士們紛紛為這位坦然自若的中年婦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四目相望,淚眼婆娑。已是有一年之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了,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的女兒卻是仿佛長大了一般,不再是以前那般稚嫩,仿佛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英氣。
“娘!”
“十三!”
彼此之間相擁而泣,沉默勝過了所有的語言。見到對方安好,那什麼都是值得的,再多的語言都無法滿足此時此景的意境,一切的一起都歸於眼見為實。
娘親老了。
女兒長大了。
“你受苦了。”
“不,是娘受苦了。”
蕭解憂知道自己的那一箭如果真的射中了古雨濛的話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想也不敢想,她已經為自己的莽撞而付出了代價,現在,她隻想安安靜靜地陪著娘親,什麼都不用想,隻做一個平凡的女子。
她不想當什麼十三公主,更不想再回到北齊了。她最想去的地方便是康陵,那一處沒有人打擾的墳墓裏。那是一處幽靜的地方,在哪裏,可以一生一世無憂無慮。
“女兒,你還好嗎?雨濛來見過你是嗎?你怎麼不隨著她一起去城裏見娘?”
俞晴的話讓蕭解憂麵紅耳赤,之前的不信任讓她覺得古雨濛是一壞女人,可是現在看來,她確實是錯怪了古雨濛了。
兩軍對持,兵臨城下,怪不得她蕭解憂。
“娘,您,是她讓你來見女兒的麼?”
俞晴點點頭:“你父王死了,現在的北齊無主,但是古雨濛卻掌控著北齊所有人的命運,十萬鎮北軍也在城裏,女兒,你帶著兵來,是想攻城麼?”
蕭解憂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她就是來攻城的,如果換作另外一個人來問她,她會很坦然地對那個人說,是,我就是來攻城的,可是現在,她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難道真的要在娘親麵前說出來自己就是來攻城的麼?
“娘……我……”
“好了,不用說了,娘都知道。跟娘回去吧。”
蕭解憂卻是問道:“壽王叔叔呢?”
“他……”
其實,俞晴也不知道壽王到底在哪裏。自從壽王謀反失敗了之後壽王便被蕭海璃關在了一處秘密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壽王在哪裏,萱王妃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去尋找,現在,蕭海璃死了,那就沒有人知道壽王蕭討古在哪裏了。
“娘,壽王叔叔到底在哪裏,娘,壽王叔叔到底是不是女兒的父親?”
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
俞晴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
在蕭解憂的理解裏,也許母親的搖頭是不知道壽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或者也是在表示她真的不想再提起這樣的事情。
蕭解憂也沉默了。倒是古晟汙,上前來禮貌地說:“見過王妃娘娘。”
俞晴看了一眼古晟汙,卻是問道:“你是?”
“我是大周九皇子,古晟汙……”
“哦,那我的女兒在你那邊沒有受委屈吧。”
古晟汙一愣,旋即搖頭:“呃……當然沒有。”
俞晴似乎放下了心來,在看到蕭解憂蠟黃的臉色之後,不禁問道:“你們有吃的嗎?”
……
現在的問題並不是誰打誰的問題,除了最外圍曹時的軍隊在擔心著被圍困在中央的九皇子隨時會被夾擊之外,蕭籽、九皇子他們都在為吃的問題而擔心。
後勤得不到補給之時,那麵臨著的將會是滅亡。
可是,古雨濛卻不在思考這個問題,她隻是在思考著幽州城內的鎮北軍。
那才是娘家人呀。
當一鍋鍋熱熱的疙瘩湯被煮熟了之後,幽州王宮內的人都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飯香,已經有好幾天沒有開火光靠著幹餅過日子的人家在聞到了那股令人無法自拔的味道時紛紛走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