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證據(2 / 3)

形勢對我非常有利。我父親沒有雇仆人,他說他們愛把主人的一言一行都傳出去。我雖然雇仆人,但他們主要是白天來幹活,晚上就隻剩我一個人了。我希望能找出一些警察沒有找到的證據。

溫斯特羅姆警官負責本案,他覺得我的想法很好笑,他都沒有找到,我怎麼可能找到呢?不過,他並不反對我試試。

我最想找到的就是那把德國手槍,以及那上麵的指紋。溫斯特羅姆告訴我,我這是浪費時間。人們一般不會把凶器留在現場附近的,那把手槍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認為那把手槍一定藏在屋裏。這僅僅是一種預感。但是,這預感非常強烈,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把德國手槍躺在某個黑暗、隱秘的角落,等著我去發現。

我翻遍了整個大廈,就差把牆推倒了,還是一無所獲,這時,我開始相信溫斯特羅姆的話——它根本就不在屋裏。我也沒有發現能證明諾瑪和泰森有罪的一片紙、一塊布、一點血跡和一根頭發。

隨著審判的臨近結束,我簡直要發狂了,我躺在床上,夢想著製造能證明他們有罪的證據。突然,審判結束了。他們被無罪釋放了,他們永遠逃脫了法律的懲罰。我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笑聲。

我離開酒吧時,已經是黃昏了。我已經想出了一個辦法,這是一個危險的、孤注一擲的辦法,但是,如果我能成功的話,那麼就既能報了仇,又能得到錢。

那棟像博物館一樣醜陋死板的大廈坐落在山坡上,俯瞰著日落大道。當我沿著山坡向上爬時,可以看到屋裏亮著燈。

我驚訝地發現,屋裏就諾瑪一個人。她坐在書房我父親的書桌後,正在核對賬單,簽支票。她換上了一件天藍色的緊身衣,各個部位都顯得一清二楚;她的頭發也重新梳理過,還化了妝。她現在的樣子與在法庭上的時候截然不同,那時她就像個羞怯、呆板的修女。

“歡迎回家,諾瑪。”我悄悄走進去,她吃了一驚,抬起頭,不過她眼中並沒有恐懼之色。我一直認為她很有膽量。“在計算戰利品嗎,諾瑪?”

她微微一笑。“坐吧,卡爾,”她冷冷地說。“我知道你會來。”

“知道我會來?”我坐進一張椅子中。

“當然。你就住在這裏,不是嗎?”她諷刺地問道。

“對極了,”我回答說。“我希望你別覺得我在這裏礙事。”

“我想你會一直恨我,把我想得非常壞。卡爾,你就像那些自以為是的記者,喜歡捕風捉影。既然有十二位聰明的男人認定我無罪,為什麼你就不能懷疑一下自己的判斷呢?”

我用一根手指指著她說:“因為,你知道,我知道,你謀殺了我父親!”

“根本沒有這回事!”她臉色鐵青地回答說。

“泰森舉著槍,”我繼續說,“但我認為是你扣動扳機。”

“卡爾,”她無力地說道,“我——我愛你父親。你想不到——”

“別跟我來這一套,諾瑪!你跟我一樣不愛他,”我撒謊道,“你難道不認為他是一個令人討厭的老古董,一個固執、愚蠢的暴君,一個從來不考慮別人,眼中隻他自己的可惡之人嗎?他是一個小王國中的小希特勒。別裝傻,諾瑪——我們倆都痛恨他!”

或許這些謊言中有些還是真話。我認為,當諾瑪籌劃謀殺我父親時,她腦子裏大致就是這麼想的。

“啊,卡爾!”她喊道,真的非常驚訝。“我感到震驚!而且我——我覺得你忘恩負義。你父親幫過你許多忙。”

“諾瑪,”我說,“別這麼虛偽了,好嗎?”我像個同謀犯一樣衝她眨眨眼。

她可愛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我也許點虛偽,”她承認說。“但是有一點,卡爾,我從來沒有想到——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這麼不喜歡你父親,那你掩飾得可真好。這些多年來,你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批評他的話。”

“就這一次,”我說,“讓我們坦開來說吧,我們是敵人,諾瑪。不,不是敵人,是競爭者。如果我告訴你我對老頭的真實想法,你轉身就會告訴他。你會毀了我。我說的不是嗎?”

諾瑪更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點著一支煙。

“無可奉告,”她回答說,雖然她的笑容證明我說得對。“你這個人真矛盾,”她繼續說,“如果你這麼痛恨你父親,那麼為什麼還這樣仇視我呢?”

“難道你沒有看出其中的緣由嗎?諾瑪,我對你個人並無惡意。但我喜歡錢,特別是那些理應屬於我的錢。說實話,我真希望陪審團判你們有罪。”

“看啊,看啊,”她說。“你這人真殘酷。”

“什麼話,但我很倒黴,失敗了。”

“你不在乎你父親被謀殺?”

“你看見我哭過嗎?我隻在乎錢。錢就是幸福。但是,諾瑪,我要告訴你:泰森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他太不小心、大笨了。如果你和我合作的話,那就根本不會有什麼陪審團了,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案子要提交陪審團了!”

她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睛卻仔細打量著我。

我繼續說道:“諾瑪,聽著,如果你不是明智地請了麥克斯韋

爾·戴維斯,泰森肯定就完了,他也會連帶著讓你也完了。這全得

歸功於戴維斯,他真是太棒了!”

諾瑪同意地咯咯笑起來,我也跟著她笑。

“啊,那個老家夥是個藝術家,”我說,敬佩地搖搖頭。“他真是個天才!他把證據拿來,把它轉到他想讓你看的那一麵。比如關於桌子一事。泰森把他的笨爪子留在了那上麵,你以為他死定了。但麥克斯韋爾·戴維斯告訴我們,他的指紋應該在客廳的那張桌子上。泰森總是來那裏作客,所以,如果他坐在桌子邊時,把手放在桌子上是很正常的。”我歎了口氣。“但這太愚蠢了!為什麼他不戴手套呢?”

“啊,他戴了!”諾瑪辯護說。“但他不得不脫一下,因為——”她的嘴巴張開了,瞪大眼睛看著我,希望我會淡然一笑,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我站起身。“多謝,諾瑪,”我怒吼道。“這就是我想知道的!”

我向她走去,恨不能雙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立刻把手伸進半開的抽屜。我瞪大眼,盯著一支德國手槍烏黑的槍眼。

“我告訴過你,卡爾,”她平靜地說,“我知道你會來。”

“我父親的手槍!”

“魯斯不敢帶著它離開,”她說。“如果他被抓住,從他身上搜出這把手槍,那我們就完了。所以他把它藏在屋裏。”

“藏在哪裏?我怎麼沒有找到它?我對這裏可是很熟悉啊。”

有那麼一瞬間,她似乎要咯咯笑起來。“你在冰箱裏找過嗎?”

我點點頭。“對於兩個業餘凶手來說,這可真是很聰明的辦法。當我告訴溫斯特羅姆時,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她重新坐下,然後舉著手槍。“我猜你希望溫斯特羅姆警官再過來逮捕我,”她嘲諷地說。“不過,他當然做不到。”

“他的確做不到,”我同意道。“我知道對同一案件不能再次起訴。那麼你現在想做什麼——開槍打死我?”

“別瞎扯了,卡爾。我不會這麼冒險的。走開吧,別惹我。如果你把大廈中你的股份賣給我,我願意出高價。”

“你讓我考慮一下,”我說。“我會告訴你的。現在,把手槍給我。如果你不給,我從你手中硬搶時,可能不得不抓破你的臉。”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把槍交給我。我把槍插到腰裏,走了出去。我的計劃進行得異常順利,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天早晨,我告訴諾瑪,看到她讓我惡心。然後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回到布蘭特伍德。我用了兩天時間,把我的計劃中最細微的部分都考慮到了,然後打電話給她。

“我決定賣掉大廈中我的全部股份,”我對她說。“我要求你按照承諾的那樣,高價收購。你付得起這錢,諾瑪。”

“這大廈其實沒什麼用處,”她狡猾地說。“現在,沒人會買這種古老的房子。他們告訴我,我最多能得到七萬五。所以我願意對你大方點——我願意出五萬買你的股份。”

“這房子是值不了什麼錢,”,我承認說,“但那裏有幾乎一英畝的地,如果放在一起賣的話,可是很值錢的。你應該給我十萬元。”

“應該?”

“對,應該,而且我要現金。”我並不需要現金,但我有我的理由。

“為什麼要現金?”她不安地問道。“這要求很荒唐。”

“你最好趕快去銀行,”我說,“因為明天晚上八點我要來拿錢。讓泰森帶一份出讓證書,我要在上麵簽字。他還可以作為見證人。”

“聽著,卡爾,你不能指揮——”

“啊,我可以。別打斷我的話,因為我還有事要說。告訴泰森,帶一份我父親所有證券的清單,以明天收盤時的價格為準,附上它們的估價。你也要給我一份大廈其它物品的稅後清單。”

“我不同意!”她喊道。“這些跟你沒有什麼關係,我不接受你的訛詐。即使你把真情說出來,我也不在乎。現在誰也動不了我們了。”

“你錯了,”我說。“他們不能因為同樣的罪行起訴你,但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因另一樁罪行起訴你。你知道做偽證是犯法的嗎?他們可以因此而判你和泰森兩年徒刑,我向你保證,他們會很樂於這麼做的。”

一陣沉默。“好吧,”她平靜地說。“我會按你說的做。但別以為我是因為怕你才這麼做的,那我寧願進監獄。”

“別擔心,諾瑪。我要的隻是那十萬元現金。”

“另外,”她繼續說,她的大腦又活躍起來。“我相信麥克斯韋爾·戴維斯很容易就能證明那種偽證指控是站不住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