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在哪裏?”山姆問他。
“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打電話去找她啦。”。
“有人說她是托比的女友。”
歐文點點頭說:“可能吧,我看見他在這兒和她談過話。”
“我們能在哪兒找到托比?”
“廣場那兒昨天有示威遊行,托比可能是參與的孩子之一。”
安拉點點頭。警方曾用催淚彈和其他武器趕走那些孩子,她看過電視新聞報道,以為女兒也在其中,這才到街上去尋找。
“他是不是被逮捕啦?”山姆問。
“不知道。我路過廣場的時候,看見他在遊行隊伍裏。警察投擲催淚彈,還用槍向示威者射橡皮子彈。”
“橡皮子彈?”安拉聽不懂。
“在歐洲,警察有時候用它來控製示威者。”山姆解釋說,“橡皮子彈打在你身上,你會覺得疼,但不會有什麼傷害。現在咱們這兒的警察也正在試用。”
“在人身上嗎?”
“難道還有別的?”他反問道。
“那陣騷亂後,我就再也沒見到托比。”歐文繼續說,“昨晚他也沒到這兒來,也許正和那個妞兒在一起。”
“可是你肯定知道他住哪兒!”安拉說。
“我想是在惠德街,在達克達街邊的那座公寓裏。至少他過去住在那兒。誰知道他們都幹些什麼?他們吸毒販毒,搞示威遊行,然後被警察抓起來。山姆先生,時代變了。”
“是啊!”山姆同意他的說法,他和歐文握了握手,然後就和安拉離去。
山姆開車走了幾條街,來到他們要找的惠德街公寓。安拉立刻認出它的古式磚牆。
“就是這地方。”她說,“前天我追卡琳就在這裏追丟了。就在那幢公寓後麵。”
“你能肯定嗎?”
“當然。”
他慢慢將車停在路邊,她剛要下車,他拉住她。
“等等!”
“怎麼了?”
“剛剛進門的就是那個地下報社的叫蘇珊的女孩。”
“她是來通風報信的?”
“有可能,他們沒有電話。”
“可是,正是她提到了托比的名字。”
“那可能是脫口而出的。偷偷摸摸藏火柴的也是她。”
“我們該怎麼辦?”她問。
“坐著。”
他們等了大約五分鍾,他輕輕碰碰她的手臂,指著大門說:“她出來了。”
安拉看見那女孩急匆匆地走到路邊,迅速看看四周,然後過了馬路。
“她好像很害怕。”
“是啊,她的確去得不久,連十分鍾都不到。”
“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該去瞧瞧。”他下車時的樣子就像叢林中的野獸看到了獵物。他們走進古老的磚造房屋,山姆查看了一下信箱,然後,帶頭默默地上了二樓。
他站在一扇門前、輕輕地敲了敲。沒人答應。他試了試門把手,門沒鎖。
房間裏很暗。什麼也看不清。
“窗簾沒有掀開。”他警告她說,“小心點!”’
她摸黑來到房間中央,拉動一根懸掛著的線。燈光突然照亮整個屋子。
燈光下,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卡琳。她伸長四肢,平躺在一張起皺的床上。
“是你女兒嗎?”山姆問。
“是的。”
安拉走到床前,撫摸著卡琳的褐色長發。女兒動了一下,喃喃地說著什麼,但沒有醒來。
山姆說:“她還在夢裏逍遙呢。”
“是藥物作用嗎?”
“還能有什麼別的。不過,她就要醒了。”他離開床,讓她們母女團聚。
“卡琳!醒醒!”
卡琳睜開眼睛,迷惑地看著他們說:“媽,我夢見你正在喊醒我,拉我下床,就像我小時候一樣。”
“現在好了。”安拉安慰她說,像抱著嬰兒似的輕輕搖著她,“好好休息吧。”卡琳兩隻眼睛又聽話地閉上。
“恐怕不太好。”山姆很平靜地說,“來看看這兒。”
安拉跟他來到公寓裏那間陰暗肮髒的小廚房。一個蓄著長發的男孩子蟋縮著倒在水槽下麵。他穿著T恤衫和退色粗布工裝褲。
“啊!”安拉驚訝極了,“這是誰?”
“我想他是托比。”山姆說,“他挨了一槍,已經死了。”
安拉無力地靠在電冰箱上,感到渾身冰冷。
山姆翻完死者口袋,站起來說:“他口袋裏有托比的皮夾,這是他們倆合拍的照片……卡琳和托比,是他,沒錯。”
“是不是那個叫蘇珊的女孩殺了他?”
山姆搖搖頭說:“他已經死了好長時間了,也許昨晚就死了。但有可能她發現了屍體,嚇得趕快逃走。”
“她會不會是回來拿什麼東西?”
“有可能,但這很冒險。”
“還有誰可能殺他?”
山姆看看四周說:“你的女兒就是嫌疑犯之一。”
“卡琳?那不可能!你自己說她服了藥正在昏睡。”
“人在藥物作用的昏睡中,時常會做些瘋狂的事。現在他們倆都在這兒。”
“可是這屋裏沒有槍。”安拉說。
“是啊,”山姆歎了口氣,“槍是不在這兒。”
“那就可以證明她是無罪的。現在我們把她弄走吧。”
山姆看了她一會兒,終於說:“好吧,我想那是我被雇用的目的。”
他們總算把昏睡的女孩扶起來,安拉低聲安慰著女兒,朝大門走去。
一坐進汽車,卡琳似乎清醒了一些,她抽泣著說:“媽,我真害怕!”
“發生了什麼事,卡琳?”
“我們在示威遊行,他們向我們開槍!”
“是昨天晚上嗎?”山姆問,“警察向你們開槍?”
她點點頭。
“但那不是真子彈!”安拉說,“一定不是真子彈!”
山姆指著女孩手臂上的一塊瘀傷說:“是橡皮子彈。托比身上也有這樣的瘀傷。”
“托比?”卡琳問道,“托比在哪兒?”
山姆說話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他死了,死在公寓裏,有人開槍殺了他。”
“死了!可是……”話便在她的嗓子裏,又開始遲鈍,她還沒有完全從藥物的昏睡中醒來。
“你服用的是什麼藥?”山姆還想問她,但她很快又昏睡過去。
他發動汽車,平穩地開著,隨著安拉所指的方向來到城西她的寓所。他們兩人扶著女孩上樓,把她送上床。
“現在要向警方報案嗎?”他問安拉。
“不要把她牽涉進去。”她囑咐他,“現在我把她弄回來了,不能再讓她離開我。”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