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被警察帶走,高速封路讓自己通行,運輸機裝甲車保障安全,毫無征兆地遭遇刺殺,175票同意對自己進行人體實驗。
從中午醒來到實驗結束,吳清晨六個小時內的遭遇一件比一件離奇。
可是,一直到實驗結束,真正親眼看見劉濤和李子平手臂毫無理由地多出三毫米淺口,親耳聽見會場三千名撩起左袖的代表齊聲驚呼的時刻,吳清晨才徹底相信了商務車內季明明的猜測,剛進會場時李子平的說明。
才終於肯定,自己的人生,踏上了一條沒有任何先例的岔路。
放下了內心深處的最後一絲懷疑,吳清晨仿佛同時放下了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會場喧嘩的聲浪再創新高,吳清晨卻斜斜倚住主席台唯一的座位,表情空洞,雙眼無神,漫無目的地緩緩掃視亂成一團的會場。
左後排五塊黑炭湊成一團悄悄商量什麼?又想刺殺我嗎?
正前方的肥婆為什麼這麼用力地摔桌上的文件?手頭關於我的資料不夠?
中間的老男人幹嘛一邊斜眼看我一邊咬牙切齒講電話?要求立刻把我送進精神病人的加護房間?
從左看到右,從右看到左,又從左看到右……
良久良久,吳清晨的目光來回梭巡,沒有收獲一絲微笑,也沒有看見一個友善的表情,大部分代表刻意避開了吳清晨的目光,剩下的部分與其說願意和吳清晨對視,還不如說隻是利用對視來傳遞自己的敵意。
吳清晨理解代表們的心情,換成自己必須無緣無故承受一萬公裏外某位陌生人摔倒的後果,吳清晨也想親切問候這位陌生人的祖宗十八代。
可是,理解不等於接受。
從代表兩百個國家的三千人身上找不出半點善意,吳清晨實在難以想象自己的未來將會何等艱難。
深深地歎了口氣,吳清晨又一次看了看四周。
此時的會場一片喧嘩,主席台一直緊貼的李子平撥了一個電話又一個電話,另一邊劉濤正指揮士兵們推開防彈玻璃調整站位,一時沒有人告訴吳清晨該做什麼。
從中午起床到現在,始終高度緊張,一直水米未進的吳清晨,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潮水般的倦意飛快湧上吳清晨的心頭。
三千人喧嘩的聲浪飛快地褪去,大會堂微涼的冷氣悄然消失,莫名其妙地,吳清晨的身體忽然和周圍的一切失去聯係,仿佛瞬間移到了半空,渾身空空蕩蕩,感覺不到一絲重力。
怎麼了?
毫無預兆地,心頭剛剛生出這個疑問,吳清晨原本一片黑暗的眼前,忽然充滿了瑰麗的光亮。
它們是一團團巨大的雲彩,空間看不到任何光源,卻本身散發出吳清晨見過的任何一種顏色,巨大雲彩組成的雲海一望無際,從吳清晨的眼前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的四麵八方。
雲海中央,或者說吳清晨正前方,五隻顏色不一的巨大旋渦緩緩旋轉,將周圍的空間和雲朵拉扯出各種奇異的形狀。
這是什麼?
下一瞬,一股巨大的引力傳來,吳清晨身不由己地向前移動,很快移到了最底下深藍色旋渦的邊緣,眼前深藍色旋渦越變越大。
引力越來越大,吳清晨移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漸漸地,吳清晨已經不能看清旋渦的形狀,隻感覺四周是無數瑰麗變幻的色彩,正中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白光的範圍不斷擴大,迅速擠開周圍瑰麗的色彩,飛快地將吳清晨徹底包圍。
然後飛快地消失。
沒有任何緩衝,也沒有任何直視強光後必然的痛楚,下一個瞬間,吳清晨眼前出現了一片草木茂密的泥土。
這是怎麼回事?
“息雅,哇,馱以?”
身後忽然傳來一串聲音,吳清晨飛快地回過頭,身後站著一名男子,服飾很是奇怪,臉上表情卻很關切,正向自己伸出右手。
吳清晨這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正趴在地上。
麻利地爬起身,吳清晨還沒完全站穩,身體已倏地僵住。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丘陵,四周是荒蕪的青草地,麵前是小塊茂密的作物,腳邊是一截明顯剛被絆動的樹枝和一塊明顯剛被蹭動的小石。
樹枝?石頭?
你媽……
這不是老子中午做過的夢嗎?
做夢?我在做夢?怎麼回事?我不是在會場嗎?
很奇怪地,正常人一旦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往往會立刻從夢中驚醒,可是,吳清晨不僅反應到自己正在做夢,甚至下意識地用力眨了好幾次眼睛,眼前的景象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是!怎!麼!回!事!
情不自禁地,吳清晨深深地吸了口氣,一股帶著泥土和植物清新氣息的空氣順暢地鑽進鼻腔,抬頭望望天空,層疊的白雲擋不住陽光刺眼的感受,一股微風吹過,樹木枝條搖曳,沙沙作響,微涼的空氣輕輕撫過手臂和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