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裏的人就不要再見了
1.
她五天後就要離開了,移民,再也不會回來了。
當然,這個消息我不知道,甚至於這個消息都是別人告訴我的。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坐在回學校的火車上。不知是列車晃動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以至於我沒有站穩,摔倒坐在了地上。
我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對著周圍關切的眼光給與微笑,穩定一下情緒,然後我打出了這個電話,這個已經好久沒有打過的電話。
我平靜一下,深吸一口氣。
鈴聲沒有響多久,就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
“喂?”
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顯然控製不住自己了。
“你要走了是嗎?”
我直接開門見山的發問,沒有絲毫給她準備的時間。
她顯然聽見我的聲音有一點發懵,然後斷斷續續的聽到一聲,“嗯,是的,我要走了。”
聽到她的回答,我平穩下的氣息瞬間迸發了。
“是不打算告訴我嗎?”我緊接著逼問到,完全不打算給她喘氣的時間。
“......”長久,電話中沒有聽到她的回答。
“所有人都知道了,就剩下我了,你這是不打算回來了吧。”我咄咄逼人的繼續說道。
顯然我很氣憤,哪怕我竭力的控製著自己,但依舊忍不住想要問清楚,問清楚答案。
有時候答案的本身可能並不重要,但是這一刻,理性和感性的完美結合,我拋棄了一切應有的風度,甚至連所謂的分寸都不打算再去把握,我隻想要個答案,關乎她,關乎我,或者兩者都有。
“是的,不打算回來了。”她輕鬆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顯然沒有做好接受的準備,感覺身體一陣。
“什麼?你就這麼走了?你是打算舍棄一切嗎?你就真的不顧一絲情分嗎?”
“情分?誰的?你的嗎?”她在我那無理的咆哮下終於發火了。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的。
我愣了愣,心裏思索道:“是啊,情分,誰的?我的嗎?我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語鈍的我,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們雙方在平複良久後。
她先開了口,“好了,你知道了,就這樣吧。”
我有許多許多想要和她說的話,可是這一刻也隻是張了張嘴,最後化為兩個字。
“好吧。”
火車駛入隧道,信號中斷了。
而在最後之際,不知是她說的話語,還是我腦中的強留意想,耳邊似乎隱約聽見她那習慣的語氣,漸漸的訴說道:“你來,無論風雨多大我都會去接你。你走,無論距離多遠我都會去送你。
這句話在我耳邊環繞,盤旋。
良久。
我慢慢走到一邊的洗漱台,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裏那個滿臉是水的我,突然覺得很好笑,我猛地對著他打了一拳,毫不顧忌的破口大罵道:“沐小夭,你就這麼走了,我這麼努力都他媽的是為了什麼。”
周圍的人顯然如同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我卻絲毫不在意。
靜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深吸一口氣,緩慢的坐下。
我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沐小夭曾對我說過的話,不經猶豫起來。
你來,無論風雨多大我都會去接你。
你走,無論距離多遠我都會去送你。
2.
記得我和沐小夭的相識是在初中的時候。
然而那個時候的我,卻是最渣的存在。
我很想用一些華麗,漂亮的話語來描述那個時候的我,但是左思右想,我依舊沒有想到,因為我自己也許都不認同那種叛逆的我。
我不學無術,不求上進,不思進取。是個典型的差學生,我的未來已經在周圍人的眼中判上了死刑。也許正是如此,自己也對所謂的未來失去了信心。雖然自己極力的約束自己不抽煙,不打架,不喝酒。最後的最後,我卻隻做到了第一項,還是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
每一個未曾被命運拋棄的人,他終將會受到指引。
初三那年,父親病危,看著那樣的父親,我突然醒悟了,幡然醒悟,很可笑,卻很真實。
為了不讓他擔心,又或者是為了自己。我主動開始學習,也開始參加了補習班,希望能給於一個交代。一個給予命運以及未來的交代。
不曾渴求的,不曾擁有的,不曾希望的。
我所丟棄的東西,我要全部找回來。
同樣是那一年,我認識了沐小夭。找不到方向的我,我的困惑,苦惱,命運似乎聽見了一般,將她帶到了我的身邊,指引著我,指明著前進的方向。
她和我不一樣,她是典型的好學生,傳統的好學生,一個實實在在善良的好學生。
我和她機緣巧合的認識於補習班,原本不會有交集的我們,卻相識了。
“請問,你是怎麼學習的,你可以教我學英語嗎?”
我們的開場,沒有故事,沒有修飾,沒有碰撞,隻是簡簡單單。也隻有簡簡單單。
在接下的過程中,我慢慢的開始改變了原有的思維,仿佛打開了一扇門,我對她的看法也在一點點的改變。
她鼓勵我,支持我,安慰我,並且願意幫助我。
人生的機遇,往往比我們想象的更離奇。
從來不學習的我,開始學習了。看不懂英語的我,看懂了。
老師開始改變了對我的看法,我如同做雲霄飛車一般,衝上了雲霄,而這一切,以前我都不曾擁有過。
我考上了高中,在誰也不看好的時候,考上了。以幾分的差距和沐小夭進入了重點一中,誰也沒想到,包括我在內。
3.
知道她要離開了的那一天之後,我都一直處於一種焦灼的狀態。
心不在焉,心神離合。
上課老師說什麼,我不知道;同學叫我幹什麼,我不知道;甚至走在路上,我都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
我心中一直在想,在思考,在回憶。
這麼多年過來了,我一直在努力。
我努力,拚命,狂奔。
就是為了可以站在她的身邊。
是的,現在,我的的確確做到了。
我上著一所全國一流的大學,我拿著最高額的獎學金,甚至我得到了唯一一個研究生的保送名額。
是的,我做到了,我開始變的優秀,過去我所不可能的我都做到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沐小夭啊!
如果她離開了,我做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我隻是想拉近我和她的距離而已。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
4.
我和沐小夭交集的初始貌似都停留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年紀裏。
初中臨近升學考前的模擬測驗,沐小夭將自己重要的東西遺忘在了考試的教室。
而那個時候的學校,麵對這些測驗的要求可是會全麵打掃的,如此便意味著,東西忘了帶走就別指望找回來了。
也是那天,我第一次接到了她的電話。
“我,我,我把,把一個紅色的手環忘在教室了,大掃除怕弄髒了,我摘下來放在了桌洞裏。”她抽泣的說著。
她那一刻是真的著急了。她在電話中不斷的哽咽著,訴說著那個手環的重要性。我的心隨之緊握。
接到電話的我已經是六七點中的時候了,學校也早就鎖門了。
可是在聽見她那顫抖的聲音,我還是不忍心告訴她真相。
想也沒想,我大聲的在電話中告訴她:“別哭了,等我。”
我立刻衝出門去。從家狂奔而出。
那個時候,出租車這種存在還不是很多,錢還是很值錢的,連公交都是定時定點的。
我在等不到公交,打不到車的情況下,飛奔向了學校,以超常的速度飛奔去學校,可惜,盡管如此,拚命奔跑的我依舊沒能感動上蒼。果不其然的是學校早已鎖門了。等到明天,一切就都晚了。
我放棄了,算了吧。
拿出手機,上麵好多她打來的未接電話。
我撥了回去。還未開口的我被她的愉悅的希望擊敗了。
“喂?蕭然?”
“嗯。”
“謝天謝地,你接電話了。那個紅色的手環,對我很重要,要知道那個可是我爺爺的遺物,爺爺在的時候對我很好,他就留了這麼一個東西給我,所以,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唯獨這個東西不可以丟。對了,你拿到了嗎?”
她那欣喜的聲音透露出由衷的歡愉,那種希望,那種期待和渴求,從她那簡短的話語中直擊我的內心。我做不到,實在是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告訴她事實。
我撒謊了。
“嗯,我拿到了,我正好在學校附近,所以過來看看,正巧門沒鎖。”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你在學校是吧?我現在過來。”她高興的不斷訴說著。
“啊?別,太遠了......”
我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來拖延時間,我們約定好了地方,延長了見麵的時間。
掛斷電話,我如釋重負。
我望著漆黑的街道,空無一人的學校。一道鐵門,一座圍牆,隔離了我與它。
漆黑,無邊無際,如同我的內心一般。
無意間冒出個大膽的想法,我可以翻牆。
我找到一個不會被發現的地方,一個略微矮小,方便進出的地方,然後小心翼翼的翻越了高牆。生平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一切都出奇的順利,我順利的進入了學校,也很巧的找到了沒鎖好窗戶的教室,我爬進了教學樓,找到她的教室,破開了鎖,拿回了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