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蘩葉(1 / 2)

初八轉眼即至,沉寂了半月有餘,今日宮中格外熱鬧,京都的冬天其冷,我裹了厚厚的毯子還是止不住的發抖。剪柔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見百官女眷,必定得重視些,他們才會看重我這個公主。我不置可否,一大早便由著她在我頭上折騰了半個多時辰,比這比那都不對,直至看我麵色不善才意猶未盡的罷了手,我得了空子自是坐不住,雖梳洗了一半素麵朝天,也不懼宮外嚴寒,抱了黑兔便偷偷溜出了宮門。

宮中氤氳著一種別樣的熱鬧氛圍,走了不久,興許是黑兔亦為這氣氛所感,竟忽然大力的掙紮起來,我有些奇怪,黑兔向來聽話,從不會調皮瞎鬧,它一折騰我竟抱不住它,它倏地掙開我躥到地上向前奔去,一小簇黑影在雪地裏一閃而過,我一時竟追不上它,正愁著,突然見到遠處太後的步輦正往這邊過來,太後本就不喜我,若是見著我這個樣子,必然少不了一番冷嘲熱諷。我一急,也未多想,忙鑽進了一旁的梅林,躲在一棵梅樹旁,我低頭看看身上的水紅籠煙襦裙,躲在這兒似乎是不太明顯了,心中隻想著別被發現才好。

雪堆在紅梅上晶瑩晶瑩的,這樣的清麗是生長在潯陽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竟有些移不開眼了,那一瞬間我似乎忘了我本是不愛梅的,甚至是有些輕蔑它的。隻聽我身旁的梅枝突然“吱嘎”一聲被雪壓斷,我嚇了一跳,忙悄悄探頭望了望,見太後的步輦已經遠了,我這才舒了口氣,緩緩從梅樹後邊出來,卻見黑兔正在不遠處專心致誌的啃著什麼,我忙上前一看,卻是幾盆五彩的葉子,水滴一樣的葉上閃著絢爛的光彩,甚是美麗。我有些哭笑不得,抓著黑兔的耳朵便把它提了起來,黑兔的小嘴還在意猶未盡的咀嚼著。

卻聽遠處一聲暴喝:“大膽!”我一驚,險些將手中的黑兔扔了出去,我回過頭有些惱怒的看著來人,卻是一個青衣內官,年紀尚輕,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他嫌惡的看著我道:“是哪個宮的小丫頭,如此不知事,竟讓這畜生把綏遠將軍進獻給幾位娘娘和公主的七色蘩葉給糟蹋了……”

我有些發愣,卻不知我此時頭發淩亂,衣衫被我揉弄的如同極其普遍的侍女宮裝,剪柔為我固定雲鬟的釵子也不知到了哪裏,鬢發上更有幾瓣紅梅,極是落魄,也不怪他認錯了。我還未出聲,他倒反急的團團轉,小聲道:“這下可慘了,這幾盆草可比我的腦袋還寶貝!如今可怎生了得!”

說罷突然跳過來拉住我的衣角,道:“這下你可不能走了,待會燕王殿下和綏遠將軍來了,你可得說是你養的這隻小畜生弄的。可不怪我!”

我一聽燕王要來,也有些急了,心想這小太監可跟小狗子一般膽小無賴,可我卻不想在這兒等著被戲弄嘲笑。

我清了清嗓,一本正經的道:“我是戚宸公主身邊的宮婢,這兔子可是公主的喜愛之物,若是待會兒殿下和將軍怪罪,殺了我倒是不怕,可這兔子……公主若是尋不著了兔子,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