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媽媽也不急,靠在大門邊冷眼相看。不一會,那隊伍便似長龍一般。董媽媽這才開始認真起來。
站在隊伍頂頭的是一個粗布婦人,她見董媽媽眼光掃來,忙堆滿笑容,將一直抱在懷中的老母雞拿出,抓住雞腳,雞腳用紅繩係著,母雞翅膀在空中撲騰撲騰的。
董媽媽見這雞如此之肥,哇一聲,高興得直張嘴。又瞥見隊伍裏有一人舉著三匹綢緞翹首以盼,更是歡喜。再見隊伍最後竟是太平縣財主王員外,由不得不心花怒放。她拿著絲帕,擺起柳腰,走到頂頭婦人跟前,“你出來!”
接著往後走,後頭那人兩手空空,她便繞了去,直走到手捧綢緞的男人跟前,“你出來!”
如此,走到最後隻剩下王員外。王員外雖兩手空空,可董媽媽卻笑著指了他道:“你也出來。”
王員外聽了,趕緊出來。董媽媽高興得跟在他們後頭,“都進去,你們都進去吧。”
眼看著董媽媽也要跨進家門,眾人急了,拉住董媽媽,“讓我進去吧!”
董媽媽回過身,含糊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的吧?!排隊,排隊喲!”趁著大家隻顧排隊的間隙,她一閃身,關了大門,任憑外頭的人叫喊。
董媽媽邊往廳堂裏去邊用絲帕在身上拍打,進得廳堂的門,朝堂上三人看了眼,半真半假怒道:“今天真倒黴,銀子沒有見到,倒賠了件嶄新的衣服。”拉著衣袖伸到三人麵前,“你看,你看!”怒氣衝衝的。
三人見了,忙諂笑著擁著董媽媽上座,免不了一番溜須拍馬。
董媽媽故意麵露不快,站起身,“夠了,你們少抹蜜糖說正經,姑奶奶我一寸光陰一寸金。”
送綢緞男子聽了,忙道:“我女隻求好人品,不計富貴和家貧。”
布衣婦人也趕緊說:“我家更是好說話,隻求五尺高個子一男人。”
王員外見那兩人要求竟如此之低,皺眉想了下,隨即對著董媽媽笑道:“董媽媽,我不講時辰八字命,還倒貼嫁妝一千銀。”嚇得那兩人瞪大了眼。
王員外將手伸進袖內,“這是酬金銀一錠,事成之後再加增。”
銀錠子握在王員外手裏,董媽媽看得兩眼泛光,急匆匆從員外手中接過,拿起來掂了掂,喜不自禁,對那兩人說道:“心誠則靈事宜成,”又對員外道:“三日之內等佳音。”
員外一聽三日,連忙搖手,“董媽媽,午時三刻聽音訊,我女今夜就成親。”
“什麼?!這也太急了吧。”董媽媽故意將手放在員外麵前抖了抖,轉身朝那兩人。
“董媽媽,他家日子太急,我家日子寬一點,一天。”送綢緞男子伸出一根手指。
抱雞婦人也趕緊附和,“我家也一天,一天!”
董媽媽正瞧著男子手上的綢緞,王員外忽然拽住董媽媽,從袖中又掏出一錠銀子塞進她手裏,“董媽媽,就這麼說定了啊!一天,一天!”
董媽媽接過銀子,喜得直嚷:“好好好,我就看在這銀子——”說到一半想起來了,對員外一笑,改口道:“員外的麵子上,我就是跑斷腳筋也要幫你先走一趟。”
那兩人聽董媽媽如此說,低頭看了眼自己帶的東西,急忙都往董媽媽懷裏塞,董媽媽不察,一時鬧得雞飛狗跳。
同樣正熱鬧的,還有賣藝女子李彩鳳家,兩個穿著官服的衙役站在門外,口氣囂張,“你是叫張宣嗎?”
他們便是之前在市集敲鑼宣旨的為首兩人,一老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