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拉郎嫁女(1 / 2)

兩衙役邊嚷邊跑,氣得張父大口喘氣,恨不能追出去。采鳳攔住爹爹,“莫生氣,當心氣壞身子。”他這才平靜下來,看著一手撫養長大的女兒,一時悲喜交加。“孩子啊,爹爹也是走投無路啦,你、你還是早日找個婆家成婚吧!”

“爹爹……”采鳳愣住。

“孩子,我現在就去給你找個媒婆,給你找個婆家。”

望著爹爹匆忙而無奈的背影,采鳳潸然淚下,“爹爹!爹爹!女兒不嫁!女兒不嫁!”可哪裏追的上。她心頭一陣難過,實指望今生與爹爹相依相偎,哪曉得事如願違。不禁扶牆而哭,指天大罵:“皇帝老兒你也太荒唐,頒詔選美弄得人心慌。惹來了狂徒敢有非分想,竟然要混水摸魚搶姑娘!萬歲啊,你隻知戀花貪色把福享,全不顧萬千人家痛斷腸!”

采鳳那,是淚灑塵埃。然,秀才李玉這,卻是吟詩作對,快活自在。

茶樓裏,客官並不多,隻坐了四五桌。店小二肩上搭著帕子,拎著瓷壺不時替他們添茶。等到秀才桌邊時,實在忍不住,“你們這幾個書生,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現在外麵選美拉郎,鬧得滿城風雨。你們居然還在這裏談詩論文。”他見秀才們對此隻是一笑了之,暗自搖了搖頭。

穿淡紫長袍的秀才接道:“我以為拜了天地常登科,是借了帝王的恩寵,顯了女子的榮耀。”

李秀才正在喝茶,聽了這話搖頭,“慢。”笑著放下杯子,“本人以為,此事高就高在於那些女人榮耀之同時,也顯出女子的不幸啊!”見眾人不解,他打開紙扇起身歎道:“試想,三千寵愛在一身,那豈不誤了其餘兩千九百九十九個女子的青春年華?!”

“李公子,所言極是啊!”一番話說得幾個秀才不住點頭。

著青衫的秀才有感而發,“這入宮,不得寵,悲!得寵,亦悲!”

秀才們正說著,忽然從茶館門口湧進來一群媒婆、家丁,各自都不說話,見人就拉。

秀才們嚇一跳,不知演得哪出。紫衣秀才起身就往外跑,可哪裏還跑得掉,被兩個家丁圍住,二話不說,直接拉走。青衫秀才更為可悲,兩個媒婆都來拉他,使勁太大,以至於讓他整個兒從凳子上跌了下去。藍衣秀才急得隻好鑽到桌子底下。

秀才們都是讀書之人,自然強不過家丁媒婆。李秀才第一次見這局麵,慌得站也不是,跑也不是,躲在一根大柱子後。

兩個媒婆分外眼尖,跑過去就搶他,一人拽著他一隻胳膊往自己懷裏這裏拉。李秀才暈暈乎乎,一會被拉往這邊,一會被拉往那邊,帽子就快從腦袋上掉下來。好不容易掙開了,又被兩人球上來。一時間兩媒婆相持不下,大吵起來,李玉見機會難得,拔腿便跑。

原本冷清的茶樓裏拉的、跑的、推的、嚷的……頓時熱鬧起來。真真叫,黃蓮樹結了甜果果,糖糕糕變成了苦饃饃。拉郎發了瘋,嫁女著了魔。

李秀才好不容易脫了險,跑到大街上,更是驚住。隻見長長的一條街竟都是嫁娶的過往花轎,嗩呐吹得一波又一波,那新郎是有肥有瘦、有老有少、有喜有悲、有才子有癡兒。真個是:花轎被擠破,鳥兒亂投窩。是悲是喜,是苦還是樂?小嗩呐,聲聲咽,唱的不是歌。

繁鬧的大街上,人們穿紅戴綠,來去匆匆。如此,那瘋癲中的賽西施便顯得格外突兀。

李秀才不敢耽誤,亦不敢走正道,生怕被人拉了去,抄小道到了拱橋頭。

他不敢掉以輕心,眼見後頭走了兩個家丁,他趕緊躲在石牆拐角,待那兩人走遠後,方才鬆了口氣,走出來朝家去。剛走兩步,又覺不對,自己和前頭那兩個家丁是同向的。

心思一動,趕緊轉身朝後走。誰知沒注意,竟撞上了人。隻聽那人哎喲一叫,蹲下身揉著腳,“這是哪個冒失鬼踩著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