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淡,曙色新,若隱若現雄雞聲。
太平縣某處空場,一輛錫頂紅幃的官轎停在當中,不遠處掛著幾盞大紅燈籠,邊上侍衛把守森嚴,噤若寒蟬,看得出轎內之人身世不凡。不遠處的催促聲也就顯得格外突兀。
“走走走,快走!快走!”
不一會兒,就見一個衙役拉著一男子急匆匆跑來。等到了轎子下方,那衙役對男子道:“你在這跪著。”自個兒則恭恭敬敬走到轎前,“啟稟夫——”
“嗯?!”那那衙役話未說完,轎內之人已發出不滿之意。
衙役反應過來,嚇得急忙跪下,諂笑道:“啟稟老爺,我在吊橋邊又抓了一個。”
轎旁衙役替轎內之人輕輕打起轎簾。那老爺從裏走出來,一身華服,體態單薄。但見他麵色紅潤,長眉連娟,微睇綿藐,儼然是個風韻猶存的富貴婦人!
她昂首闊步,隻身走到台階口,沉聲道:“你起來,抬起頭。”
台階下男子聞言,站直身作揖,笑著一抬頭,嚇得婦人花容失色,怒道:“這麼矮,這麼醜,怎麼能稱為男子漢?!我早就說過,要滿腹文采,個子不短於五尺,身材要不胖不瘦,你們……哼!”氣得背過身去。
衙役嚇得直叩首,聲音顫抖,“小的失察,有眼無珠。”
婦人嫌棄道:“帶走帶走,快給我帶走!莫髒了我的眼!”身後兩隨從搬過張椅子放在她身後。
那衙役慌忙爬起身,手腳並用。“滾!滾!快滾快滾!”
這邊人才剛走,那頭又見一衙役拉著一中年男子過來,“快走快走!快點走!”待到婦人跟前,“啟稟老爺,我在城門口又抓著了一個哦。”他話音剛落,身後那男子便已捂著胸口大咳起來。
婦人見狀,怒火中燒,拍著椅子把手站起身,“胡鬧!這麼一大把胡子,也能做我的女——還不快給我去另找!”
那衙役彎著個身子道,“是是是!”一轉背,“滾滾滾!快給我滾!”
婦人見拉來的一個不如一個,心中甚是煩悶,眼看著這選美三天期限越來越近,大橋頭小路口她都有分兵把定,為的不過是想給女兒找一個如意郎君。
這夫人挑三揀四,衙役們敢怒不敢言。這幾日未曾合眼,眼皮開始打架,碰了釘子的兩衙役剛好湊到一處兒打起盹來。兩人正睡得香,忽聽有笑聲傳來。年老的衙役一驚,伸頭出去一看,轉身打醒年輕的衙役,小聲道:“起來起來,有了一個哦。”兩人迅速躲在拐角。
董大和秀才哪裏知道他們正是危機四伏,還邊走邊笑。
董大道:“昨天啊,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一隻蛐蛐,它嘣地一下跳到了我的臉上去了——”話才說完,身旁跳出兩個衙役,一個抓住董大,一個抓著秀才,“走走走走!跟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