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葉飄零(1 / 2)

“姐姐,看我拾到的一條漂亮的巾帕,好漂亮啊!”玉兒飛般地衝向枇杷,輕揚手中的巾帕,笑靨如花……

“卑賤的奴隸,竟敢碰二小姐的帕子,那也是你們這種人配摸的?”洪總管厲聲罵道。

“打死這個賤丫頭,竟敢偷我的帕子,快打死這個卑賤的東西。”

“二小姐,洪總管,我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們放過她吧……”八歲的枇杷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抵擋住那一下一下淩厲的鞭笞,拚命護著懷中六歲的玉兒。玉兒不知所措地大聲哭著,隻是感受著姐姐抱自己的手那麼緊那麼用力,似乎隻要她一放手,她們兩個就會同時失去生命的維係。

晚上,被關在柴房裏,玉兒驚慌失措地感覺到姐姐的血在一直一直地流……

“姐姐,流血了,還在流血,一直在流血,姐姐,怎麼辦?告訴我該怎麼辦呢?”

“玉兒,以後……以後都不要再摸別人的東西了,姐姐知道你沒有偷,可是別人不相信啊!玉兒,不要哭,不要哭,我不疼,真的,你看我還是可以笑得這麼快樂!等姐姐以後有錢了,一定為我的玉兒買最漂亮的衣服,買最好看的巾帕……”

玉兒那麼明顯地感覺到姐姐的氣息越來越弱,她忽然好害怕,害怕姐姐會像爹娘那樣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好害怕再也看不到姐姐淺淺的笑,好害怕姐姐的手再也不會拍著自己哄自己睡覺,再也聽不到姐姐甜甜的歌聲……

她拚命地拍門,大聲呼喊:“快來人啊,我姐姐快死了,趕快來人啊,求求你們快來救救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求求你們快來救救她啊……”

然而,任她喊啞了嗓子,回應她的也隻有遠處深巷的犬吠。

“玉兒,玉兒,你不要再喊了,玉兒,你不要再喊了,沒有用的,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還記得我們了,所以不要再喊了!沒有人會來的!”

“不!不!我要喊,我一定要喊到有人來救你,我不相信他們還能睡得著,我一定要讓他們來救你,我不想讓你再離開我!我不要……快來人啊!快來人救救我姐姐吧!快來救救我們啊!”

忽然一個矯健的黑影自窗而入,席地卷起玉兒,順勢輕捂住她的嘴“莫要喊了,我救你們出去!”

待再見到光明,便已被他抱在懷裏,他如巨鵬一般伸展著他那幕天席地的黑色披風,將玉兒和枇杷摟在懷裏,飛掠在枝頭,微暖的夜風輕撫在枇杷臉頰上,有那麼一個瞬間,她似乎覺得自己已經魂歸天堂,在爹爹的懷裏輕嗅那特有的安心的氣息!“姐姐,姐姐,快醒醒啊,快醒醒啊,我是玉兒啊!我是玉兒!”

“玉兒,枇杷她還沒醒過來嗎?”

枇杷似乎恍惚在雲端,那一聲低沉厚重嘶啞的聲音忽然給了她一個方向,她用力的朝那個方向飛,相信那裏會有一個安心的所在。

“叔叔,叔叔,姐姐醒過來了,你快來看啊!姐姐,我是玉兒,你看到我了嗎?你醒過來了真好,我好害怕啊!嗚嗚……”

乍看到的是玉兒驚喜無比的臉,她緊緊的擁住枇杷,任眼淚透過琵琶的衣衫浸透到她的身體裏。枇杷隻是直直地越過玉兒的肩膀望著床邊的那個人,一身黑綾,黑色的麵紗,黑色的披風,甚至是黑色的長靴。他整個人都被淹沒在那無邊無際的黑色裏,似乎他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秘密害怕別人窺知,又似乎他有那麼多那麼多的悲傷,害怕看透的人會心痛的忍受不了,可是為什麼在枇杷眼裏,會是那麼孤單,他把自己包裹在一片黑色裏,與世隔絕,他為什麼會讓人覺得如此的心痛……

他俯身輕撫了一下琵琶的額頭,“已經無礙了,身體不再發熱了!”

枇杷強自下床,跪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下,“謝謝您救了我們,可不可以讓我和玉兒留在您的身邊,照顧您的生活起居,算作是對您再造之恩的回報!”

“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我也隻是能庇佑你們這一時,以後的路你們就自己好好的走吧!”聲音淡淡的,似乎在他的生命中從未珍惜過什麼,不帶感情因為本就無情。

枇杷拉玉兒一起跪下,“可是我們要怎麼回報您啊?”

“你們隻是孩子而已!這裏還算安全,你們可以到康複以後再離開,隻是出去以後別對別人提及這裏。”他輕輕轉身,不再回頭。

當枇杷慌忙的追到門外,所剩的已隻是那輕舞的竹林和漫天肆意的陽光,她輕輕地抱住玉兒,把臉頰埋在玉兒的發絲間,抑製不住的全身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