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做,隻不過因為,丁綃比沈紗——比天下間絕大多數的女子,都爛得多,賤得多。
那別看她表麵光鮮,但卻早就是名副其實的殘花敗柳,真算一算的話,她身上爬過的男人,恐怕比最下賤的妓女都多。
那樣一個又爛又賤的女人,忽然受到自己青睞,並有可能成為錦繡山莊的莊主夫人,難道她不應該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一輩子小心翼翼地侍奉他、順從他,留在他的身邊麼?
——可是丁綃卻怎麼可以毫不猶豫地和那左長苗離開了呢?
——難道是因為左長苗比自己好?
重華暗暗搖了搖頭,雖然他也佩服那“心憂天下”的左長苗是條好漢,但是無疑,這頭陝西瘟虎,其實什麼都不如他。
論相貌,他自然比左長苗俊秀倜儻,兩者差距,不啻天壤;論身世,他世家出身、富甲天下,較之左長苗的世代為農,又何異於雲泥?
便是左長苗引以為傲的武藝與聲名,他也隻高不低。
左長苗其實是一個很笨的人,或許和一般人比起來,也算不錯。但重華隻和他聊了十幾句,便已經知道,這個人的悟性和見識,與自己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了。
僅以劍法為例,左長苗的“挺天劍”與重華的“長生劍”,雖被凡夫俗子列為齊名,但是居然還停留“馭劍”的層次,而重華,早就已經到了“應劍”的境界。
也就是說,左長苗要與人決勝,挺天神劍的動作,至少當在一寸左右。
而重華與人動手,“長生劍”的動作,卻隻需三分。
——那幾乎就意味著,真動起手來的話,左長苗隻有任重華宰割的份兒!
——那麼,丁綃到底是看上了左長苗的哪一點呢?
重華終於回到自己的“含英軒”。
這裏無疑是錦繡山莊裏,最為豪華奢適的所在,與那空洞簡陋的白石劍室,不可同日而語。這些年來,重華安排專人,不斷向皇宮內侍索購,如今這房中桌、椅、床、凳,倒有七成以上,都是以往天子的應用之物。
回到這裏,蘭書終於閉上嘴,端來了茶水,而悶葫蘆蘭琴則去取來了參粥。重華餓了太久,不敢多吃,隻由他們服侍著,喝了兩盅茶,小半碗粥,便讓撤下去了。
調息片刻,他的精力已有所恢複,這才又由四個丫環服侍,沐浴更衣。
梳洗之後,蘭琴又已備好了一碗雞湯。重華慢慢喝下之後,感到自己的氣力,已經迅速恢複到了平日的六成左右。
他稍稍振奮了些,想到丁綃出逃這件事,到底需要解決,便吩咐蘭琴道:“去叫薛傲來。”
蘭琴直愣愣地道:“出門了。”
重華一愣,道:“那麼去叫沈紗來。”
“也出門了。”
蘭琴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沒有蘭書的聒噪煩人,在這時聽來卻同樣刺耳。
——找誰誰不在,這種時候他們都跑到哪去了?
——難道他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不重要的麼?
那聒噪的蘭書忽然插口道:“公子,你見不見那個頭陀?”
重華皺眉道:“什麼頭陀?”
“我也說不清楚公子。”蘭書道,“是薛少爺前幾天用車,帶了車夫老錢出門公子。想不到昨天的時候,老錢回來了公子。車上沒拉著大爺,卻拉回來一個頭陀,說是來見你的公子——現在在客房住著呢,你要見他嗎,公子?”
“不見!”重華沒好氣地說,“若是來化緣的,讓賬房支他十兩銀子,打法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