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毒大駭,隻見火光中,一條人影從對麵艙頂上,一躍而下,手中一口闊刃扁身的怪刀,寒光閃爍,正是秦真真!
刁毒想要拔劍,胳膊卻被漁網困住,稍稍一慢,連忙往後一倒,才避開了這一刀。
秦真真一刀刺空,整個人摔在火裏,幸好衣衫盡濕,才沒被燒傷。
她在地上一滾,已抓了漁網網繩,奮力一抽,登時將剛剛爬起身的刁毒,又拉倒在地,漁網纏得更緊。
她方才偷偷上船,正看見船尾的刁毒。可是居然還能強壓恨意,先摸到了船上的廚房,偷了油、偷了酒、偷了漁網、偷了火種才來,為的就是要將這武藝遠高於她的仇人,活生生燒死在這河中!
兩人在火中滾來滾去地纏鬥。忽然間“嗤”的一聲,刁毒的食人劍終於出鞘,一劍揮落,直將漁網砍開四尺長的一個豁口。整個人縱身一撲,跳出了漁網。
秦真真伏在地上,也猛地向前一竄,一刀撩起,砍在了刁毒的腿上。
血光飛濺,刁毒摔在甲板上,直痛得幾欲昏厥。才一遲慢,秦真真竟拉著那破網而來,抖手一擲,又將他罩住。
漁網絲絲連連,一旦將人罩上,便是極大地麻煩。刁毒倒在地上,雙手亂抓,這回秦真真卻不追殺他了,隻回過身來,“嚓”的一刀,砍斷了固定酒壇的繩子。
“骨碌碌”,已有酒壇滿船亂滾。
“砰砰砰”,秦真真又把一個個酒壇不絕向刁毒擲來。
山西運來的上好汾酒,醇烈無比,酒壇砸碎,酒水潑開,一沾上剛才的油火,登時“騰”的一聲悶響,整個兒地著了起來。
——這些秦真真親眼看著運上船的烈酒,才是秦真真火攻之計的真正殺手鐧。
風雨之中,秦真真將酒壇一一打碎,酒水如瀑,從船尾一經流下,登時將偌大一塊甲板,漫成了一片火海。
刁毒人在火中,雖然早就全身濕透,卻也給燎得眉焦發枯,叫道:“你這瘋婆子!”
秦真真已跳回火中,揮刀來斬,叫道:“我今天就為大哥報仇!”
這時四十壇酒已將整個甲板燒得藍火騰騰,濃煙滾滾。有聞聲趕來的船工、乘客,才在艙門一探頭,便又給燎了回去。忙不迭地關死艙門,防止火勢蔓延,燒到艙裏。
刁毒給火苗烤得身上蒸汽騰騰,雙眼劇痛,幾不能視物。揮舞食人劍之際,忽然間想到“必死於火”的讖語,不由心都涼了。
他手上一慢,忽然間手上一震,竟給秦真真重重一刀,砍在了劍身極近劍鍔之處。那是長劍最不受力之處,讓那女人誤打誤撞地一刀砸上,“叮”的一聲,食人劍竟而脫手墜地。
秦真真一刀得手,士氣越高,一刀刀縱橫劈斬,雖沒有龍嘯的十成功力,卻也非同小可。刁毒給她逼得摔倒在火海裏,連滾帶爬,忽然間後心劇痛,原來是撞上了舷邊的鐵錨。他這時狼狽萬狀,滿心憤懣,根本不及多想,已是雙手握住錨根,奮起全身之力,猛地將鐵錨甩開。
但見烏光一道,那鐵錨從他身上翻過,“叮”的一聲,果然將秦真真撞退。
刁毒左臂有傷,吃不住勁,手一軟,鐵錨飛出,“喀喇”一聲,落在甲板上,登時砸出一個大洞,“轟嗵”一下,不知跌進下層的哪裏去了。
刁毒趁機在火海中撿回了食人劍,觸手之處,食人劍劍柄滾燙,一瞬間便燙爛了他的掌心。他現在左肩、右肋、右腿,都已受傷,實在動轉不靈,便跪坐在地上,一邊忍受火苗灼燎,一邊與那瘋虎一般的女人動手,一時之間,竟然相持不下。
鬥了幾十招,那早被連日陰雨浸透的船體,到底不曾燒著。那滿船的酒火,終究隻是無本之木,待到酒水流完、燒幹,立時便在毛毛細雨之中,眼看著衰微下去。
刁毒心下稍定,大笑道:“你想燒死我?沒那麼容易!我命不當絕,天都不收!”
秦真真急紅了眼,瘋了一般地搶攻,卻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