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柯巴一愣，忽而哈哈大笑，叫道：“你不帶我去地獄，我就讓你沉入永劫！”
他舉手一揮，身後便忽而浮現出現了數不清的人馬。他們形象各異，但共同的一個特征，卻是人人睜著一對，灰燼一般的白眼。
“殺！”
摩柯巴大喝一聲。
充塞天地間的人馬，同時向前衝來，刀槍無數，耀眼生寒，猛地齊嶄嶄地向重華攻來。
重華傲然拔劍，“鏘”的一聲，竟以一劍架住百槍千刀。
摩柯巴咬牙切齒，與他較力。
重華，卻忽然笑了：“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那個人！”
“誰？”摩柯巴大喝道“是誰在你的背後？”
“他勸我和他同去救人，以一人敵萬人。我嘲笑他不自量力。”重華微笑道，“但我現在終於明白，有時候，有些事，真的是繞不開的。”
一道毫無懼色的劍光，猛地迎上了猙獰群鬼！
九、殺：解
——震上坎下。足出險外。
九月初九。晴。
萬裏無雲，天藍得發青。
這一天，重華公子和摩柯巴，已經失蹤超過了十二個時辰。
這一天，鬼王韓奪天已經死了兩天，屍體剛剛被送上鬼王島。
這一天，縱火傷人的韓真真，已經被官府在黃河邊上拿住，關入囚牢。
這一天，食人劍沉在河底，劍鋒已割傷了數尾冒失的河魚。
這一天，龍嘯的屍身停在官府的殮房，正等待仵作剖驗。
這一天，沈紗的墳上，停下一隻青鳥。
這一天，史天一的屍身，已經開始腐爛。
這一天，赤末花終於等來了匈奴的大軍，會合之後，大舉南下。
這一天，他和她來到金沙灘。
青山有幸，長河如血，在一段空曠的平地之後，山與河驟然收緊，形成了一個天然地隘口。
在這折戟沉沙，壯懷激烈之地，他們站了下來。
男子高大，蒼涼，一張黃麵，一對金睛。
女子身段窈窕，眼中水氣氤氳，風情無限。
“今日一戰，我們未必能全身而退。”
男子自背後解下長劍，連鞘插在地上。劍長五尺，柄長一尺七分。在陽光下，直得像一根不肯彎曲的骨頭。
“我並未作此奢望。”
女子拍拍腰間的闊刀。刀長三尺一寸，刀闊九寸三分，刀柄上係著一塊白綢，迎風獵獵，仿佛一段越唱越急的歌聲。
“想不到最後能和我並肩作戰的，竟然是個女子。”
“多謝你帶我來。”
旌旗招展，遠處匈奴的軍隊，已如烏雲一般，卷卷壓來。
他和她相視一笑。
風從遠處吹來，扯動他們的衣角，鬢發。兩個人挺起胸膛，握緊了手中的一劍一刀。
匈奴的人馬發現隘口有人，稍稍一慢。
赤末花搶出陣來，在馬上喝問：“哪來的漢狗在此擋路？”
戰馬不安，來回逡巡。那兩人微微低著頭，周身彌漫的殺氣，竟令秋風變向，天地變色。
“左長苗。”
“丁綃。”
他們猛地抬起頭來，刀劍出鞘，炸開耀眼光芒。
“今日來替萬千漢人守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