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埋頭專心致致地校對文件,老總如一座火山從他的辦公室氣焰喧囂地竄出來,用超出我耳膜所能承受的最高分倍吼道:“淩雲,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同樣的錯不犯第二次,你已經是第六次了。”該死,又是六,我的瞳孔在放大。果然,這個數字直接引發了更為嚴重的後果,“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上班了”,這句話的殺傷力波及到了我手中的文件,它象一個丟盔棄甲的逃兵,趁勢從我的指尖溜了出去,掉在地上。
身子一陣戰栗,急忙睜開眼睛,汗水打濕了前額的頭發。笑了,我的夢通常都與事實相佐。
順手抓起枕邊的電話,3點16分,還有4小時又44分鍾,感謝上帝,至少讓我入夢了兩個多小時。
按了重播,卻放下電話,不想聽,也不用聽,這個動作就象是牆上不停擺動的掛鍾,源於一種慣性。
披上外衣,踱步到陽台。清冷的月牙把煙圈光影成了淡藍色,我鍾情的顏色。
有人說吐煙圈的人都是寂寞的人,我說其實煙圈寂寞如人。
上班的路上,又看見那個一身髒兮兮手裏牽了一隻狗的瘋女人,她嘴裏仍然在不停地囈語喃絮。
從我的家到公司隻需要20分鍾的路程,我是說用走的,三年不曾改變。而從公司到家在最初的一年多時間裏也隻需要20分鍾。
家並不在某個確切的地方,它其實住在你心裏,你心裏有家,它才是家,否則,那不過是一方冰冷的建築,那一張紙僅僅也就是一張紙。這是半年前,我和陳諾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從朋友家出來後,我們坐在回程的車上他對我說過的話。
從那以後,我就主動自覺地戳破了自己吹脹起來的肥皂泡,關於愛情,婚姻和家庭的泡泡,雖然它們斑斕過,也圓滿過。
我做的夢再一次得以反證,老板升了我做助理。付出終於有了饋報,愛情呢?
任何事情都是一分付出,一分回報,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除了愛情。這是帆,一個對黑色著了魔的女人說的,她說黑色就是魔鬼的顏色。
第一時間撥通了陳諾的電話,晚上他不在我枕邊時,通常是撥不通的,他總是很忙。相對於我的雀躍,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披荊斬棘,隻是淡淡的和慵懶的,就象現在我們的愛情。
時間有時真的很輕,輕得什麼也帶不走,什麼也留不下。
陷進沙發裏很久了,久到煙灰已經溢出了煙罐。最後決定撥通曾經跟我亙古山盟的女人。心止不住地抽搐。
一年前,也就是分開兩年後,我收到過她的一條短信,“雲兒,你過得好嗎?”和一直以來保持的沉默一樣,對此我沒作任何回複。三天後,我換了個號碼。
電話通了,我沒有說話。雲兒,是你嗎?我知道是你,求求你說句話,我隻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你還好吧?雲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