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嵌進唇裏,呡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淚終於被手機關閉的“啪”一聲巨響震落了下來,震碎了五府肝髒。
沒錯,是她的聲音,雖然因激動而顫抖,又因顫抖而哽咽。
三年前,一把薄薄的刀片割斷了我們之間的癡迷和灼烈,她淒絕的眼神隨著我左腕上劃過的一道血痕而猙獰,最後又變得黯然,“我放棄,我放棄”,她最後說出的六個字讓我感激涕零,如獲新生。
這一切,源於我和陳諾的相識到相愛。從此,有了不折不扣的安全感,有了堂而皇之的愜意,我以為。
走出公司大門,太陽已被月亮替代。
推開玻璃門走進去,點好一大堆,都是陳諾愛吃的。又借題發揮要了一瓶紅酒。已過了27分鍾,按捺住自己,不去撥電話。
往往你越是害怕發生的事越是不可避免地會發生。我的電話響了,是陳諾打來的,他說公司臨時有事來不了。
走出飯店,在一家咖啡館落座。陳諾根據心情選擇喝茶,喝酒還是喝咖啡,我依據心情選擇咖啡裏麵糖塊的有或無。陳諾在情緒不佳時才喝咖啡,我在心緒低落時才放糖,而且多得膩人。
輕輕呷了一口,皺緊眉頭放下,這是在蹂躪情緒,也是在糟蹋咖啡。
上洗手間時,瞥見鏡子裏的臉跟他找的借口一樣蒼白。
直到街燈由澄亮變成昏黃,再變成幽柔,我也沒能走到家。
當月亮又被晨光替代時,我的腳再也沒法挪動,跌坐在一家賓館門外的花台上,我看見陳諾從裏麵走了出來,右手臂彎裏半躺著一個女人。
她嘴唇的顏色令我頭暈目眩。看不見兩條腿的動物,看不見四個輪子的鐵殼,也看不見奇形怪狀的鋼筋水泥混凝土。
但是我聽到了尖銳刺耳的急刹聲,人群湧動的嘈雜聲,還有帆親切的呼喚聲,雲兒,不!不!雲兒,她把我的頭攬在她柔軟的胸前,我能嗅到源自她身上久違了的淡淡的體香,我感到她的一隻手在輕撫我的臉頰,再為我把被風吹散的一撂秀發輕輕地拔到耳後,還感到有一顆,兩顆水珠濺落到我的臉上,和滾燙的血一起,彙成血水淌到我的唇邊,再滴下來,滴進心裏,最後浸入骨髓。
“是魔鬼吧!”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和身體一樣輕。
“是的,我是魔鬼,我給你3年的假釋期,你又犯下重罪,所以現在我判你終生監禁...”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拚命扯動嘴角,擠出一個笑,對跟我有過肌膚之親的那個男人,和令我有過切膚之痛的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