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一黑,時間像是靜止了,黑暗中什麼都沒有,疼痛感也隻剩下了片刻前的記憶還有殘留,我意識到自己完全失去了知覺,內心陷入了無以複加的絕望,這不是真的……我……就要死了……要死了嗎?
我想哭,渾身上下卻找不到一點哭的力氣,我想睜開眼,但整個人在虛脫中渾噩起來,手腳變成了稀稀的麵團,垂了下去……
迷迷糊糊的,感覺有個東西包裹住了我,像是蜘蛛網一樣,軟軟的膩膩的,黏在身上特別的不舒服。
好像跌入了一個無底洞,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那種比死還難受的疼痛,跟小時候做的從高處跌下的夢境一個樣。等我精神振作了一些,發現他們已經店鋪不知去向了,我想他們應該是去救胡子了。
我趕緊朝自己的肚皮上看,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摸了摸發現腰身已經被一件應該是絲綢質料的衣服給捆縛起來了,多半是他們對我的傷口做了處理。
好險,我當時嚇壞了,估計都嚇暈過去了,反正有一個昏迷的感覺,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我以為自己被血屍開膛破肚了,當時以為自己肯定沒救了,即便到現在回想,還是感覺挺嚇人的。
我想肚皮雖然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但應該並沒有完全破開,我是被那血腥場麵給嚇傻了。我抬起了手腕,發現帶夜光的手表不見了,也許是他們誰臨時拿去用了。
四周一片黑暗,我摸索了一陣,手電筒和背包也不見了,現在的我就像是個瞎子,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黑暗的墓室裏,頓覺四周壓力倍增。
這幫家夥,怎麼連手電筒也不給我留一個?難道我剛才休克昏迷了很久,他們認為我已經死了,把我丟棄了?
這是很有可能的,以我對他們的了解,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動機拋棄我,除非是我真的死了,死得透透的那種。
如果隻是暫時撇下我去對付那個大血屍,是不會什麼都不給我留下的。
我摸了摸四周,找到牆壁,想試試看這裏有沒有岩金礦脈,看自己能不能激發大烏的神秘力量。墓穴裏陰森可怕,不知道還有多少粽子在窺伺,現在要想活下去,我隻能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在牆壁上胡亂摸了一陣,一無所獲,我突然想到以前在四川和雲南的經曆,牆上萬一有什麼毒蟲子之類的……我嚇得猛一哆嗦,迅速縮回了手臂。
可是對黑暗的恐懼,強迫我不理智,我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伸出了雙手,去尋找那微渺的希望。
除了指尖和牆壁摩挲的聲音,萬籟俱寂。
突然想到了一位新世紀偉人的名言,摸著石頭過河。這本來是個古老的歇後語,因為偉人的一個比方而火了起來。我現在的感受就是這樣,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世界是怎麼一回事,以後會是什麼樣子的,生和死的界限在哪裏,哪些是無用功,哪條路才是通往真理之路。但即便前途凶險萬分,還是得摸索下去,自己選準一個方向,然後跟隨著命運,亦步亦趨。
這一刻,我覺得特別孤獨,在最脆弱的時候,在最受傷的時候,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去打商量,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我,我也幫不了任何人,沒有善惡,沒有人群,不存在社會性,不存在正道天理,除了自救與堅強,我甚至找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意義。
剛從閻王殿轉了一圈回來,就陷入了無人之境,在經曆了這麼多的孤獨與合作、快樂與苦痛之後,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領悟到了什麼是自己。這個世界不需要救贖,隻要你夠堅強,一切盡在不言中,時常渴望別人幫助的人,是永遠也幫不了別人的,這就是弱者,但通常我們不願意承認和接受這個事實。
不再依靠他人的救助,我才發現一身輕鬆,像甩掉了一個大包袱。生死有命,謀事在人,我必須輕身上路,去摸索我想要的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