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花種(1 / 2)

“她?天下最美的女人,罪臣之女,承歡於陛下和昭王爺,你是昭王爺的女兒,也算個郡主,可惜,你不能回帝都,回去,有很多人想你死,也有很多人,想把你獻給陛下,到時候,你連牲畜也不如,會被權貴們賣來賣去,當做政治籌碼,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從今往後,她將要頂著昭王爺女兒的名分,被世人搶奪,霍夫人當年帶走的另一個女孩,已經永遠離世,君以柔對過去一無所知又如何,帝都的權貴們,可不這麼認為。

她的手指緊緊握緊茶盞,茶盞上雕刻的花紋膈應著心髒,心底堵得慌。

白衣女子起身走至廊邊,麵對一叢美人蕉,寬闊的碧葉間盛開了兩朵血紅的花,就像兩隻發怒的眼眸,打量著世間的人心。

人心遠比她想象中更險惡呢。

秦晚鳶淡笑:“怎麼,你怕了?”

背對著她的人,沉聲道:“我本不是我,談何懼怕。”

“好歹我也長你一輪,這些話與你說,是想幫你,姐姐不希望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何而死。宮廷之爭,腥風血雨,永無停歇之日,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連我自己,也不例外。”

她憶起很多年前,先帝被迫退位,自殺於極南之海,他們這些遺老貴族被新帝趕盡殺絕,男丁當場斬頭,女眷十八歲以上的送入邊疆軍營,充作營妓,十八歲以下的,淪為奴籍,永世不得翻身。

那十五日間,帝都充斥著一股血腥氣,幾位親王全部被誅殺,擁護先王的朝堂大臣也以各式罪名入獄,沒有等到大理寺的審判,皆被陛下毒殺在大獄。

淪為人間煉獄的帝都,喪失了往日繁華,怨鬼橫行,夜夜嚎啼。

她父親是輔佐當今陛下登位的唯一一位異姓王,在政變中僥幸活了下來。

而他的家族,也是從那場政變中,徹底逆轉了方向,陛下對劉家的猜忌越來越深,直到六年前,陛下終於動了殺心。

今日晴空萬裏,君以柔的心卻被陰霾籠罩,她伸手撫摸麵前的一尾綠葉,濕潤的涼意傳入手心,她淡淡說:“你們什麼時候撤出荷花鎮?”

秦晚鳶答:“很快,不出三個月。”

這一走,大概永遠不回來了。

她回頭看著座上之人,眼神溫潤如洗:“如果他出事,請你告訴我一聲。”

秦晚鳶閑適地品茶,不回答她的請求,一是自己沒有義務告訴君以柔這些事,二是她不太喜歡君以柔,巴不得她離劉岑遠遠的。

從回香樓出來,君以柔不緊不慢地走回自己的小院子,近午時,她的腳步在門口的小攤前停駐,看了看冒著熱氣的大鐵鍋,依舊沒什麼胃口,還是走過去,問老板要了一份加糖的豆腐花。

這家攤販是老兩口一同經營,買些餛飩、麵條和豆腐花,豆腐花是老板娘大早摸黑起床現磨的,真材實料,味道十分鮮美。

她喝了一碗就覺飽,付過錢,老婆子看她一個姑娘家麵色不太好,道:“丫頭,你住對門的院子裏?”

她順著老板娘的手指方向看去,點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