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先生不解:“姑娘可是碰到了難事?”
白氏也說:“怎麼突然要我們走,是我們做的不好麼,哪裏不好,姑娘明說就是,我們一定改,可別趕我們走。”
君以柔將臉埋在手掌中,其他人並看不清她的神情,隻能聽到她的聲音很低沉:“二位來給我幫忙都辛苦了,給二位放幾天假,月銀照算,其他的別再問,今日上板之後就趕緊離開這裏,沒有我的通知,不要回來。”
懷先生沉默地回了櫃台繼續打算盤,白氏在旁欲言又止,不曉得主家發生了什麼事,鋪子開張還不到一個月就要關,他們二人也無權過問。
日暮時分,懷先生把賬本寫好,交給君以柔之後便上板歇業,二人收拾了些東西,同主家告辭。
她把月銀結算,站在院前目送懷先生和白氏離開。
青煙如常而來,見主家一個人站在院子前,道:“姑娘,你怎麼站這裏?”
以柔看著青煙,愣神,說:“今日不用來習字,你回去罷。順便和秋月嫂子說,這幾日我出門不在家,別來這裏了。工人那邊的活如常做,有事你先問問李秋月,實在拿不定主意的,等我回來再說。”
青煙覺得主家今天好生奇怪,說話跟安排後事一樣,道:“姑娘,你怎麼了,你要去哪裏?”
“我的事情,你不要多問,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沒事多讀讀書,可記清楚了我說的?”
青煙點頭:“我曉得了,我等你回來再教我。”
小丫頭一走,院子裏徹底冷清了,她想起還未跟師傅師娘交代,便鎖門去了鐵鋪。
鐵鋪這個時辰早已上板,君以柔是從側門進去的,師娘在煎年糕,一股濃鬱的年糕香味飄在空氣中,師娘給她端來一碗撒了白糖的金黃色的年糕:“快,熱的最香。”
她執箸開動,軟乎乎的年糕有些燙嘴,她邊往外吐熱氣邊說:“真好吃!”
師娘瞧她吃得快,遞來一杯茶:“慢點,別燙著,明日嘴巴得起水泡啦!”
她垂首道:“師娘,這幾日我不來了,你和師傅也別去找我,我出門幾天,回來了就來看你們。”
“啊,你去哪裏?”
“去沁陽走走。”
“去談生意?”
“嗯。”
師娘瞧出她情緒低落,擔心道:“和誰去,你得找個人保護你,一個姑娘家,又生得這麼好看,別讓歹人惦記上。”
“和趙老板去,他府裏養了很多護院,沒事的。”
“你和趙遜孤男寡女的,也不好罷,要不要師娘陪你去?”
“不用了,趙老板是個君子,尋常坐馬車都是單獨坐一輛,師娘放心,我定會平安回來。”
她那句“我會平安回來”,聽得師娘特別不放心。
吃飽了年糕,白衣女子跟條無家可歸的野貓一樣走在荷花鎮的街道上,兩旁的商鋪都打烊了,街上沒幾個人,她孤零零的慢慢往家走。
如果那些人真的來找她,荷花鎮恐怕隻有秦晚鳶有能力保護自己,她不想去求秦晚鳶。
也許那些人不是要殺她,隻是要把她帶回帝都獻給那個勞什子皇帝呢。
所以,也沒什麼好怕的。
君以柔越想越覺得冷,夜晚霜降,各戶人家的屋頂都蓋著一片白茫茫的鹽巴一樣的霜,和天上的明月遙相呼應,還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