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月由著老太太拉著進了李府。忽然耳邊傳來一道嬌嫩的聲音:“月妹妹可真受祖奶奶疼愛,祖奶奶聽聞月妹妹不喜乘轎,她老人家愣是陪著妹妹一起走。小幽可是吃味了。”
秦婉月驚訝的微微張嘴,依偎老太太的手臂:“勞累祖奶奶陪月兒走路,
月兒真是不孝。”
老太太輕拍秦婉月說道:“你理這潑皮猴做甚?這潑皮猴可是三天倆頭給我惹禍患。”說完,又是一陣鶯歌燕啼的輕笑聲。李淑幽跺跺小腳,嗔道:“祖奶奶,您又戲弄幽兒,幽兒不依。”
老太太看了看後方眾人,微皺眉:“月兒今日受盡車馬勞累之苦,爾等現行散去。”說完又慈祥的看著秦婉月:“月兒,也不知你是否喜歡修竹苑,祖奶奶帶你去看看,若是不喜,祖奶奶幫你換。”
秦婉月心知若是再推辭,便顯得嬌柔做作了,於是點了點頭。
修竹苑坐落在東苑不遠處,右側便是老太太的祥寧居。令秦婉月驚詫的是——那位幽兒在老太太遣散眾人之後,依舊陪在老太太身邊。一路走來,她的聲音不絕如縷縈繞耳邊,而老太太依舊笑容滿麵。——由此可見老太太對那位幽兒的寵愛程度之深。
秦婉月依舊扯著嘴角,盡管感覺臉部已經痙攣。
當走進修竹苑之時,秦婉月也不禁為之傾倒。幽幽曲徑鑲嵌在一片竹海之中,上麵精致地鋪就著鵝卵石,一眼望不見邊緣。秦婉月走在幽徑之上,右手輕撫翠竹挺直的竹竿,一股安寧、清新之感湧上心頭。
秦婉月轉過頭,真心的對老太太笑了笑:“祖奶奶,這個修竹苑,月兒喜歡的緊。”
老太太見秦婉月露出的滿意之色,便說道:“月兒喜歡就好,祖奶奶就怕月兒嫌棄我這李府。那月兒就先行休息吧,祖奶奶還有些事去處理。”
秦婉月將老太太送走之後,隻留下貼身丫鬟小藝。秦婉月微動蓮步,走在幽徑之上,手撫過每一個經過的修竹:“小藝,你是否知卻為何唔獨愛竹?”
小藝右手勾起垂在胸前的頭發:“雖然不知郡主為何喜獨愛竹,但小藝知道郡主絕不像那些的窮酸腐儒一樣,喜歡竹子寓意的正直。”
秦婉月以食指點了點小藝額頭:“就你鬼靈精。”說完看向茫茫竹海:“文人觀落花傷感,而我獨觀竹悲卻。”
秦婉月又指著竹幹上的條條微黃:“看,竹本色青翠,卻終是擺脫不了塵世的渾濁、法則。人生在世,難免生不由己,時日久了,竟是連自己本色也消失不見,隻剩下毫無意義的追求,因而也就有了愛恨情仇。這些形形色色的情便成了人們空虛的靈魂的腐朽寄托。”
小藝撓了撓頭發:“郡主,人生在世不就圖個樂,圖個心安理得,其他的管他作甚?”
秦婉月笑了笑,走向臥房:“你這丫頭,想的到挺開。”
興許真的近些天坐車久了,雖然車內墊有虎皮茵,但又哪有在床上舒適。秦婉月躺在床上不就便在竹葉摩挲聲中入睡。
直至翌日清晨,院內一陣吵鬧。本就淺眠的秦婉月眉毛緊皺,坐了起來。小槐見自己主子被吵醒,連忙上前,說道:“郡主,是二房那邊出事了。四少爺強搶民女被縣官抓起來了。李府去要人,卻被趕回來了。這不,二房便來修竹苑鬧,求郡主出麵。”
秦婉月挑了挑眉:“哦?本郡主才來第二日,就不知收斂了。對了,那個縣官是否是昨日路上所遇之人?”
小槐替秦婉月穿上一件月牙白錦羅裙,說道:“便是了。”
秦婉月倒是有點驚訝:“想不到,那人到還真有些許正直。”
小槐扯了扯秦婉月略鄒的衣角,說道:“奴婢覺著,那個大人似乎是一個好官。昨日,眾人對他倒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的很。”
秦婉月瞥了眼小槐,說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這小丫頭,倒是春心萌動了。”
小槐倆腮嫣紅:“郡主又拿奴婢取笑了。”
秦婉月在小槐的攙扶下走進正堂,眾人見到秦婉月便撲騰一下跪了下來。
秦婉月坐在主座上,接過小藝遞來的茶,輕輕抿了一口。又遞給小藝,這才說道:“起來吧,說吧,這一大早,跑我這鬧騰甚麼?還是說我秦婉月不配做你們李府的半個主子?”
剛剛起身的眾人聽聞此聲,暗暗叫苦,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郡主恕罪,隻是四少爺情況緊急,奴才們不得已才來打擾郡主您的。”
“四少爺?他怎麼了?”
一奴才見秦婉月語氣稍緩,說道:“今早四少爺像往常一樣巡視鋪子,可是不知從哪冒出一臭丫頭,說什麼少爺強搶她。您看看,這不明擺著是看中咱們李家的家產嘛。然後就來了一夥官差將少爺押了過去,我們去和他講理要少爺,可是他卻把我們趕了出來。我想郡主來此,他還敢如此猖狂,這不是明擺著不把郡主您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