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龍王廟、二月二、大師和校花(1 / 1)

龍王廟、二月二、大師和校花

生活圓桌

作者:陳亮

我們縣城西北大約3公裏有一座龍王廟。這龍王廟頗有些年頭,裏外三進,殿堂嵯峨,算是當地的一處景致。每年二月二龍王廟都有廟會,盛大熱鬧。十幾年前,當我還是孩子的時候,若是二月二逢上周日,我們一幹同學就會去騎車遊玩。那時3公裏算是挺遙遠的距離,我們出小城經田野,觀麥青而覆雉,算是春遊了。

二月二那天,龍王廟裏幾乎是摩肩接踵,上香的人絡繹不絕。也有問卜求醫的,一番問答後,廟裏的人會撮一小堆香灰,讓病人泡服。有人說很有效。廟門正對一個戲台,這天總會有大戲。少年們對唱戲是不感興趣的,他們感興趣的是廟門外街上賣糖葫蘆的、賣炒涼粉的,女孩子可能對賣紗巾手套的更感興趣。若是龍王廟所在這個村裏有同學,也會到同學家裏叨擾一番。

我有一個同學,初中畢業就輟學了,原因是他身體殘疾,不能行走。現在他是一個大師,據說是一些高官達人的座上客,甚至自己也有了公司。我聽過他的司機稱呼他,不叫老板,也不叫某總,而是叫“老師”。他是什麼老師呢?就是和張天師差不多的老師。可以叫易經大師,也可以叫風水大師,如果他沒混到這麼好,就會被叫作算卦的。不管怎麼說,這樣的人對需要他們的人來說,承擔了一些心理醫生、人生導師的角色,叫老師也是沒錯的。

其實我和大師幼時關係很好,算是“發小”。他的人生就是一部傳奇,不是這裏能詳說的。大師初中畢業後就去學算命,一兩年而出師。當我還是個愣頭青,高中還沒畢業的時候,我的“發小”,未來的大師,已經出山為他人指點迷津了。那時大師也不過十七八歲,他出道之初,就是趕各地的廟會,一人一凳擺攤算卦。大師的發跡就在龍王廟外,這是多年後他告訴我的。當時他根本沒資格進廟,隻能在街邊守株待客。就在這裏,他神接八荒,為一個人撥雲見霧。這人五體投地,不日後專門尋至大師家裏拜謝,還為大師介紹了不少問卦者。沒多久大師就坐堂懸卦,不用趕廟會了。

大師的青春期用在了修煉、冥思和預言,我們普通人的青春期用在了課堂打盹、做不潔之夢和單相思。我有個哥們兒,單相思我們的“校花”,寤寐思之,宛在床兩旁。當時我們住校,上課時睡足了覺,下了夜自習就總想出去溜達溜達。有一日我和這哥們兒半夜騎車出去,在縣城裏轉悠。哥們兒思念“校花”,發出吟嘯之聲,忽記起“校花”是龍王廟那個村的,就招呼我去那個村轉轉。那是夏日的後半夜,我倆騎車到了龍王廟,在村裏轉了一圈,也不知道哪家是“校花”家。困意上來,我對哥們兒說,“校花”這時正在學校宿舍睡覺呢,我們來這兒幹嗎?哥們兒無言對答,大概他隻想踩踩生養“校花”的泥土?

那個夜晚也沒什麼特別的,結局就是我們黯然騎車回去了。青春期的荷爾蒙真是不可理喻。那是我唯一一次見二月二之外的龍王廟。那時的大師少年老成,荷爾蒙隱而不彰。不過在那之前兩年,我們還是個初中生的時候,剛發育的大師就曾坐在別人的自行車後座上,去看過通宵錄像。他對這種少年春情勃發的夜晚,也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