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胤的生產力與國力來看,一旦出現大範圍的雪災,必然元氣大傷。
而真正讓雲襄憂心的,卻是雪災背後可能會的戰禍。
北狄今年冷得出奇,早早就降雪。撐到現在,怕是也沒有餘糧過冬了。
自金刀可汗重啟王帳,北狄已是上下齊心。若在此時揮兵南下,那大胤危矣。
無論是雪災,還是戰禍,苦的都是老百姓。
“主子,”執琴見雲襄無言望天一臉肅然,擔憂地開口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躺著歇會兒?”
雲襄合了合眼,轉瞬又睜開,心中已有了決斷,目光堅定道:“都過來,我有事吩咐你們。”
執琴幾個見她這般鄭重,毫不猶豫地邁步,來到雲襄跟前。
“執棋,傳話出去,令各處管事們速速將今年的出息報上來。”準備物資之前,要先清點手上已有的。
“是,主子。”執棋剛處理完韋氏的身後事,聽了雲襄的吩咐,應了一聲,又立刻出去了。
“執書,稍後我會開個單子,等執畫回來,你們照著準備即可。”
“是,主子。”執書點頭,麻利地去準備筆墨了。
“執琴,你去喜福堂,告知太夫人一聲,侯府也該做些準備。”雲襄淡淡道,“另外,請宮嬤嬤出來,清點先夫人的嫁妝,將布匹與藥材清出來。”
宮嬤嬤是教養嬤嬤,因原主多信任韋氏,並不常叫她在身邊伺候。她也不爭,隻用心調教小丫頭。
執琴見雲襄要用宮嬤嬤了,麵上不由流露出幾分喜色,脆生生地應了,轉去喜福堂。
東宮,濯心殿。
“你說什麼?”太子坐在主位,臉色鐵青,因震驚竟暈眩了一瞬,“再說一遍!”
在他下首,東宮心腹分坐兩側,目光齊刷刷盯著正中跪著的人,臉色皆是沉重。
欽天監副監以頭觸地,顫聲道:“殿下,今年降雪恐將成災。臣閱覽曆年記錄,這樣的天兒,百年前曾有過一回。”
太子悚然一驚--百年前的那場大雪災,正是壓垮前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一年,也是降雪成災,凍死牲畜無數,生計無著的北狄人悍然揮兵南下,一夜之間就連克五城。鎮北關破,從守關大將到無名小卒,全數戰死。
失去屏障的中原任由鐵騎踏破山河,生靈塗炭,皇權衰落,列侯並起!
那場雪災最終成就了大胤。
可如今的大胤,也同樣承受不起這樣一場災難。
太子豁然起身,目光肅殺:大胤河山萬裏,天下萬民,都將為他所有。拚著力戰,也決不許任何人染指!
東宮幕僚隨之站起,個個目光堅毅。
北狄人本就驍勇,騎兵更是善戰,一旦開戰,勝敗難料。
可是,不得不戰!
眼下北邊沒有消息傳來,帝京尚有備戰的時間,不至於兵臨城下措手不及。
溫毓眉眼間的溫潤已盡數斂去,流露出將門之後的冷酷:“殿下,如今秋收早過,國庫空虛,戶部無銀。”
不先升個職加個薪嗎?不然,拿什麼來做準備?
“殿下,臣還有一事。”欽天監副監緩聲道。
太子頓感不妙,額上青筋一跳,盡力平心靜氣地問:“何事?”
“陛下賜婚端王殿下與宜川縣主,命年前完婚。”副監小心翼翼道。
等到弄清楚副監所說的端王是九皇子,宜川縣主是由縣君升職的之後,太子惱怒不已,對著紫宸殿的方向咬牙切齒:“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