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說亮一手就亮一手。
同在帝京公子圈裏混，他們對彼此的實力都有些許了解——當然，也不排除有藏拙的。
靖邊侯世子站在一旁，看他們湊在一處嘰嘰呱呱地商量著，不由微微搖頭。
這幫往日裏隻在圍獵中小露身手的公子哥兒們，還未見識過戰場的殘酷，不曾產生畏懼。
開陽侯卻不擔心，輕輕笑道：“世子且安心。事關生死，他們不會亂來的。”
這可叫人如何安心？他當初也挺放心他爹的，可結果如何？要不是郭副將機警，他爹就不是重傷，而是戰死沙場了！
開陽侯看著擔憂糾結的靖邊侯世子，笑了笑，卻沒說話。
因許久無大戰，勳貴皆枯守帝京，殺敵的利器被掛起，胸中血性漸漸沉冷，縱橫沙場的身手也因久居富貴鄉而變成花拳繡腿。
原是為戰場而生的子弟，需要一些刺激。
他們初到邊關，哪怕見了傷兵，北狄的種種仍在傳說之中，未曾親身經曆命懸一線的恐懼，他們對北狄並不忌憚，也不怎麼怵著慌。
畢竟，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北狄真正凶殘，有著輝煌戰績，讓整個中原為之顫栗的時候早已過去了。
那時前朝當政，皇帝昏庸，奸妃亂國，文臣腐敗，武將畏死，莫說北狄悍勇，就是區區山匪，朝廷都無能為力。
山河破碎，生靈塗炭，就是當年的北狄帶給中原的恥辱。可就在那樣的巔峰時期，對手又羸弱不堪，北狄都沒能徹底啃下中原。
被揭竿而起的開國高祖趕回了草原。
高祖之後，太宗朝尚武鐵血，文武之間的區別也模糊起來。隱侯奉命孤身入草原，憑一己之力挑動風雲，自此王帳沉寂，北狄一分為五。
北狄給大胤高層的直觀印象就變成了腦袋長在脖子上是為了湊身高。
北狄元氣大傷，五部之間互相猜忌，互相侵擾，後來轉世佛子現身，勉強安撫住五部。可是，作為精神支柱的他，卻敗在先襄王手中，退至轉輪宮養傷數十年不曾露麵。
沒正式交鋒之前，在氣盛的年輕人眼中，北狄不過爾爾。
雖然沒經驗，但好歹念過書，都知道第一戰的重要性，所以經過商量，他們推出了人稱陸二郎的鎮國公嫡次子。
鎮國公府乃是武勳名門，鎮國公領神機營，與信陽侯並稱雙傑，世子是同輩中的翹楚。
世子文武雙全，風姿雋賞，瀟灑從容，且生了一張十分符合主流審美的俊臉。陸二郎則麵容憨厚，身材魁梧，飯量是他哥的二倍，念書卻差了些，優點兒是天生神力，且抗揍。
因親爹親哥太耀眼，陸二郎就顯得不那麼出眾了。可對其他人來說，他也是實力高強的。
“多謝諸兄抬舉。”陸二郎抱拳，爽快地應了這一戰，旁人便不同他搶，反而替他掠陣打氣。
靖邊侯世子明明沒受傷，卻覺得自個兒該去吃點兒藥，心髒受不了了快。
他看向麵色沉凝的開陽侯，無奈地道：“此事非同兒戲，當真不勸一勸嗎？”
“不必。”開陽侯搖頭道，“陛下有命，我等前來可不是為了龜縮後方的。”
那中軍指揮權該當如何？靖邊侯世子張了張口，到底沒有出聲。
陸二郎對上柘都，大戰三百回合，沒贏。
雖掛了彩，卻也沒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