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活捉。”靖邊侯世子點點頭，輕歎一聲，“我也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了。”
都是戰場上拚殺過的，自然清楚殺人比抓活的要簡單多了。
鄺將軍抱臂而立，目光淡淡的：“明知難為仍要為之。世子怕是已有成算？”
“鄺將軍，”靖邊侯世子微微笑道，“海沿子上物產豐富，東閩關油水不少，是最讓陛下省心的一處。可鎮北關不一樣，這裏的氣候，隻能一年產一季糧，勉強自足。年景稍差一些，就要餓肚子。軍中向來靠陛下貼補。”
鄺將軍聽到這裏，也隱約明白靖邊侯世子的用意，卻仍是皮笑肉不笑地道：“也不盡然。鎮北關每年往京中送的皮子，很得貴人青眼。”
“不過些許心意。”靖邊侯世子微微眯起眼睛，很隨意地笑了一下。
陛下新近登基，往年鎮北關送到京中的‘心意’，大頭都落在太上皇手中。
太上皇怠政，又忌憚陛下，好好的皮子寧可放在內庫發黴，也不肯賜給陛下的。靖邊侯進京述職時得知此事，皮子仍在送，數量與質量都減了一些，多出來的便自己聯係商家處理了。
這個進項都貼在了軍中。陛下為儲君時多有掣肘，貼補糧餉軍械已是勉強。軍中傷亡需要撫恤的，戶部撥不出款子，就隻能由軍中自行支付了。
因著靖邊侯腦子還算活絡，這些年鎮北關倒是越發有起色。
都不容易。鄺將軍心中輕歎，遂點頭道：“本將知道了。”
靖邊侯並非隻知打仗不通人情，他既然用了這個法子，就有辦法跟陛下交代。他到底不是主帥，在帳前效力，聽命行事就是。
更何況，這主意著實不錯。反打劫，四關守將人人會做。
因右軍是郭副將指揮，搞定了鄺將軍，左軍也無憂了，靖邊侯世子便安下心，隨意擦了一把臉，爭鋒多秒地休息起來。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就起來了，夥頭軍已準備好早餐。
昨日一戰的後遺症也顯露出來了，左軍大部分人麵色不佳，胃口更糟，還有吃了兩口吐了的。
殺敵的時候沒空多想，累狠了也是一覺到天亮，早上起來仿佛渾身散了架，就像被馬反複踩踏過，腦子一轉起來，就想到噴到臉上的熱血，殘肢斷臂以及流出肚腹的腸子。
這輩子是吃不了大腸了，再美味也不行。
靖邊侯世子太了解這種感覺了，過去看了一眼，讓鄺將軍多多安撫，今兒上午就在帳中歇著。
鄺將軍也頗寬容，並不覺得公子哥兒們無能。太上皇雖怠政，可也在位十七年了，當今天子又是無波折登基，沒有激烈的奪嫡，他們都少見鮮血。
作為新兵，他們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巴魯也很快就發現鎮北關改換了策略——他們不滿足被動守城，反而開始主動進攻了。
看來，他們已探知大汗直取鷗鷺洲的消息了。
雖己方人數遠遠少於鎮北關，巴魯卻絲毫不懼。昨日一戰，雙方戰損比例高達一比三。
鎮北關在武器上的優勢已然失去，想幹掉他們，盡管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