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北狄軍的情況不是很好,士氣頹靡得厲害。
因決策上的重大失誤,金刀可汗的威信已然搖搖欲墜。
北狄五部各自為政多年,驟然合體,也不是通過吞並。麵上一片和諧,內裏誰也不服誰。
金刀可汗從五部首領之中脫穎而出,也不是靠著拚殺,而是佛子的提議。
因此,他的這個汗位是有水分的,除他本部外,其他四部多有微詞。
前鋒營兩萬人,五部各自挑出了最精銳的年輕人填充,交由柘都陌玉與巴魯指揮,結果全軍覆沒。
主力更不必說了,若直奔鎮北關,或許早已破城了。
結果,先是在鷗鷺洲碰了釘子,拔營之後行軍數日,就遇上了暴風雪。雖有氈子與毛皮,風雪之下,仍有不少人與馬被凍傷凍死,這種非戰鬥減員的傷亡更讓人痛心不已。
男人,尤其是精悍的青壯年,是一個部落興旺的根本,首領們雖沒開口抱怨,可眉宇間的怨懟卻是明眼人都看得到的。
金刀可汗雖麵上鎮定,心中卻是悔不當初。
他們這樣長在馬背上的粗人,原就不該跟中原人比心眼,直取鎮北關,如今已可攫取戰果。
而不是被風雪阻撓,眼睜睜看著族人凍餓而死。
凍死與凍傷不能成行的馬都被吃掉了——這些駿馬啊,原本該在戰場上與它的主人密切配合,立下戰功,而不是用來果腹。
暴風雪停了之後,天地蒼茫。
金刀可汗派人探路,確認方向,再不敢拖延,拔腳往鎮北關而去。
然後他們遇上了餓紅了眼出來覓食的草原狼群。
人狼大戰,一片混亂,最後狼群咬死八十多人,咬傷的更多,拖走了三十多匹馬。
因一步走錯導致滿頭包,金刀可汗這運道,也是無人能比。
狼群退散,手握重權的首領勇士都忍不住有些同情金刀可汗了——大軍開拔之前,佛子還親自為他祈福,如此福分,尚且這般。金刀這是黴神附體了啊。
隨扈的大王子是佛子愛徒,地位不是柘都與陌玉能比的,他不愛說話,卻是個行動派。
重傷不能動彈的都被留下了,其他人加速行軍,終於趕在正月過去之前抵達了鎮北關。
這一路上也是太太平平的,金刀可汗因此越發看重這個大兒子,原就得寵的大妃已隱隱壓過閼氏。
北狄主力兵臨城下。
城頭上,望遠鏡又派上了作用。誠如靖邊侯世子所擔憂的,北狄軍皆裝備了鐵製武器。
如此一來,大胤在武器,馬匹毫無優勢,平均個人作戰能力上也稍遜一籌。
隻有精神麵貌尚佳,不過這一點兒實在不值一提。
雖眼下北狄軍精神萎靡,士氣不振,卻依舊不容人小覷。
鎮北軍趁著他們疲敝,強攻一回,竟隱約占了點兒上風,再加上手裏頭有各種古怪的藥,讓人莫名地生出點兒必勝的信心來。
事實上,北狄才是真的鬱卒。
甭說叫陣了,紮營都沒工夫,大胤哪兒會留時間給他們修整?
人來了?上,揍他們!
不僅揍,還撒各種藥粉兒。
啊,癢!仿佛身上長了千百隻虱子。
咦,痛!好像在幾千根針上滾了一圈。
哦,這個沒感覺~可馬癱了!
狡猾的中原人,說好的戰場上不能用這些鬼魅伎倆呢?
靖邊侯掏掏耳朵:愚蠢的北狄人,你都到我家打砸搶了,我不弄死你,對得起我穿的軍裝嗎?
至於我怎麼弄死你,誰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