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聽到這個提議，金颯可汗心動得不要不要的。
大胤重嫡庶，嫡子是家族傳承與立身的根本。
庶子雖不能同嫡子爭鋒，可不管是出自良妾還是通房腹中，都是家裏邊兒正經的主子。
嫡子也需臂膀，也要有兄弟護持，所以庶子並非不能出頭。
規矩如此偏向嫡係，主母仍仇視庶子，令嫡庶失和的畢竟是少數，也是亂家之源。
而北狄也同樣階層分明，卻不是嫡庶，而是從母。
雖是同一個父親，女奴之子仍是奴仆，與閼氏之子那是天差地別。
可閼氏之子與大妃之子，若母族勢力相當，就基本沒什麼區別。
夠資格爭奪汗位的，除了有貴族出身的母親，還需自身強悍，得到認可。
金颯能力出眾，有目共睹，再加上金刀可汗金口傳位，軍中自是無二話。
而閼氏所出的二王子雖身體孱弱些，卻得到了右賢王的支持。可以想象，金颯率殘部回草原，將再度掀起汗位之爭。
犧牲一個王弟，保北狄數年安穩，以圖後效，再劃算不過。
金颯可汗微微一笑。
雲襄則是一曬，犧牲別人的利益來成全自己，總是格外輕易。
金颯可汗隻為難了一個上午就接收了和談協議，接下來則是就各項細則討價還價。
在交換馬匹的數量上雲襄是絕不會讓步的。
因除夕沒見著煙花，她才發現如今還沒出現火藥。
開了年就給皇帝遞了密折，讓他命人留意相關材料，其中的硝更是能製冰。
皇帝已在秘密展開行動，自得知北狄軍配備了鐵製武器，他就下了決心，任何能賺銀子與可能威脅到大胤安危的都不能放在私人手中。
和談之事，雲襄也提前跟皇帝通了氣兒。
要說這一仗，北狄的勝算最多三成。鎮北軍隻管接招，不管別的，到最後肯定是北狄耗不住先提議和。
將北狄主力全殲在鎮北關外固然大快人心，可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
北狄主力完蛋，後方的右賢王仍能拉一隻隊伍起來，若他們隱忍這口氣，不馬上複仇。過個幾年，又是勁敵。
可議和就不一樣了，大胤占著上風，沒道理再讓人占了便宜去。
過得三兩年，有了火藥，馬匹上的弱勢也足以彌補了。
即便如此，雲襄也仍是提出了種種要求，就算自己用不上，也不能便宜對家。
金颯心疼得滴血——北狄要養出這麼些駿馬也是不容易的。草原雖有野生馬王，卻不是隨意交配的，母馬不合眼緣的，根本睬都不睬！
雲襄鐵石心腸，堅決不肯讓步，金颯可汗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轉而在糧食啊藥材啊金銀珠寶上磨。
桑管事也派人給雲襄遞了信兒，去歲冬裏雖酷寒，又經了雪災，冬小麥竟都挺了過來，沒見幾分折損，至今年夏收，怕是還要比去歲秋收要強上些許。
溫室運作情況良好，紅薯順利分支，紅薯葉子嫩的掐了做菜了，老一些的都煮來喂豬了，並未浪費。
土豆長勢也頗為喜人。
瞧著是有新氣象，該是個豐收年。
雲襄倒沒盲目樂觀，不過在糧食的數兒上頭還是讓了點，穩住北狄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