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少主見狀，心中一沉。
楊家主一向是從容淡定的，這回竟連架子都不端了，看來事情棘手。
韓家的情況特殊，原本韓少主的爹才是家主，但他在外出的時候以為身故。
韓少主生母早喪，父親又去世，他年歲尚小，自然無法繼承家主之位。
族中提議另選家主，又有其他家族趁火打劫，原本專攻守成的韓少主二叔隻好挺身而出，而嫡係的身份接任家主。
因有楊家主從中協助，韓二叔辦成了幾件大事，才坐穩了家主之位。
等韓少主年滿十二，韓二叔就漸漸交出家主大權，已是在給親侄兒接任家主之位鋪路。
因此，主院的書院已是韓少主在用，許多決策也是他在做。
韓家主終於寫完了今日的十篇大字，才聽到稟報說好友來了，連忙出來相見。
卻見韓少主已烹茶招待楊家主，隻是兩人的臉色皆有些沉凝。
“怎的這般神情，發生何事？”韓家主笑眯眯地問道。
“你倒是還笑得出，傾族之禍就在眼前了。”楊家主輕歎一聲。
“哦？”韓家主揮退侍從，在小茶桌旁跪坐下來，韓少主立刻給他斟了茶。
韓家主淺啜一口，才悠悠道：“朝廷要動江南了？”
楊家主沉著臉點點頭。
“聽說京中那位新帝為人果決，如今看來，傳言不虛。”韓家主淡淡道，“江南，嗬。”
“二叔，”韓少主有些無奈。
他這叔叔，天生是做學問的料子，叫他當家主，委實是為難他。
他若糊塗些，倒也罷了，偏生是七巧玲瓏心，很不願讓外物左右心智，能忍住嫌惡同各大家族周旋，也是為著替他這個侄子守住家業。
因此，韓少主是將韓家主當父親般敬重的，同時也很縱容他。
楊家主當然也了解好友，一個最是清傲的書生，在一堆被權勢蒙蔽了心神的人中間，簡直是煎熬。
幸好，就算是煎熬，也到頭了。
楊家主便將北狄的事兒說了，韓家主一聽也驚了，單知道那幾位不幹好事，竟是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韓少主臉色也是一變——韓家，也是有鐵礦的！
不過，因韓家主向來管得嚴，該上交給朝廷的，一點兒都沒少過。餘下的部分，要給自家的佃戶打農具，能勻出去就少。
可，再少也是有。
韓家主看向韓少主。
韓少主道：“二叔，具體如何還得查查。”
韓家主有點兒懨懨的，看向好友：“楊家如何？”
“也在查。”楊家主苦笑道，“好友，你我一向交心，我也不瞞你。江南做了這等事，朝廷是容不得的。韓家也要早作打算才是。”
韓家主道：“襄郡王為欽差，正在江南。如何打算都繞不過朝廷去，不知好友可否為我引薦？”
“好友果真通透。”楊家主微微一笑。
江南七大家族，楊家投誠，這誠意略顯單薄，若是拉上韓家，差不多該夠了。
“再有，”楊家主又道，“鐵礦怕是留不得了。”
“隻能如此了。”韓家主隻猶豫了一瞬，就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