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是心疼二王子的。
然而,同北狄的大局比不起來,個人實在渺小,二王子也是同樣。
金颯可汗脾氣並不暴烈,卻也不是委婉循循的人,右賢王唯恐他說話太直,傷著了二王子,便親自出麵,去勸了一回。
為著二王子的身子,北狄最好的巫醫已為他調養十來年了,仍是勉強湊合。
大胤的神醫倒是他的機會了。
右賢王措辭謹慎,將各種利害同二王子一一說了。
二王子隻是身子不好,腦子卻沒有壞,權衡利弊這事兒,做得比金颯可汗還好。
右賢王期期艾艾地同他提起和親一事,仿佛十分羞愧,二王子卻很平靜。
其實,除他之外,與金颯可汗身份齊平的,還有五王子與十一王子,俱是寵妃之子。
不過,依著大胤的習俗,隻有正妻也就是閼氏之子,才是正統。
二王子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冷漠與淺淡的恨意。
“二王子若實在不願,老夫也可代為轉圜。”右賢王道。
“多謝王叔。”二王子有些意興闌珊,口氣平淡地道,“既可汗已應下此事,不好叫他失信於人,便準備吧。”
“二王子……”右賢王有些不忍,不敢去看他的臉,“此去大胤,不知幾時方能回轉,你有什麼要求?”
回轉?嗬。二王子冷淡一笑。
和親常常有,入贅卻不常有。金颯可汗這是開了先例。
倒是委屈二王子了,必須盡可能地爭取最大的好處。右賢王到底是有些偏心的。
二王子倒沒客氣。去了大胤,他就是客,用度什麼的,得帶夠了。
除卻要了原就屬於他的財產、奴隸、馬匹,二王子還強烈要求金颯可汗冊封他的母親大閼氏為皇太後。
“這……”右賢王沒料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不由麵露為難。
要知道,金颯可汗生母大妃可還在呢。照理,她才該是皇太後。
這就是文化上的差異了。
中原重禮教。同父親與兄長的妾啊侍女啊什麼的,都得保持距離,挨都不能挨的,不然就是有損清譽,官兒都做不得。
北狄就不一樣了。偏講究父死子繼,兄終弟及。
親爹親兄長掛了,那他的一切都歸新汗所有。
像金颯可汗,他從親爹手裏接的位,除了他親娘以外,他爹的大小老婆們都歸他了。
二王子因身體原因不能隨軍出征,他還記得大軍開拔時父汗看他時那冰冷嫌惡的眼神,以及母親暗自垂淚的模樣。
即便他是閼氏之子,沒有戰功就不能服人,這汗位自然也就與他越來越遠了。
果不其然,父汗在陣前戰死,點了大王子為新汗,軍中無不信服,回了後方也是輕易就收攏了貴族們。
二王子再有雄心,他孱弱的身體就注定在尚武慕強的北狄出不了頭!
再如何,他也不願自己的母親淪落到伺候金颯與大妃的地步去,便隻能答應和親。
反正,中原人一向滿口仁義道德,北狄短時間內也無力再次挑起戰爭,他就是安全的。
至於迎娶大胤公主成為駙馬什麼的,約莫就是個宗室女吧。
大胤皇帝將在五月初八舉行登基大典,二王子便隨同使團一起前去道賀,順便和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