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和親,嫁出去與入贅來,是不同的。

若是嫁出去,那基本上是淪為棄子了,是死是活全憑本事。

若是入贅來,那就是獎勵,是肯定,是提拔!

樂萱縣君向來是個明白人,終歸是要嫁人的,與其蹉跎著隻能嫁做繼室填房,不如大大方方謝了恩。

據說和親來的那位原是閼氏之子,若不是身子骨兒不給力,怎麼著也要爭一爭汗位。

豈止是不埋沒她呢?怎麼瞧,都是她占了便宜。

再者,這樁婚事裏頭,真覺著丟人的,絕不會是她。

這麼一想,樂萱縣君頓時樂嗬了——賜婚呢,又是和親,嫁妝都不用自個兒準備。

便宜占大發了。

皇帝是要做盛世明君的,很不樂意用女人來換一時安寧。這婚事,若不是北狄那小狼入贅來,他壓根兒就不會同意。

女人一生,投胎是頭一樁要緊的,再有一回能改變命運的,就是嫁人了。

北狄那小狼身份是盡夠的,據說性子也不錯,可到底不是知根知底。

皇帝不願叫人覺著是在欺負孤兒寡母的,前腳下了旨,後腳就著人去知會皇後,若人來謝恩,便稍作安撫。

皇後自是省得。

她也是女子,知道嫁對人的重要性。

因鎮北關大捷,北狄和談後退回草原,皇帝平穩地度過了稱帝之後的第一個大難關。

皇後一向與他齊心,見大事落定,也是鬆了口氣,放下了心頭大石。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除卻嫡子仍緣分未到,皇後可算是事事如意。

雖惦念嫡子的心有些迫切,卻不消沉,反而容光煥發,顯得年輕了好幾歲。

反倒是比她小著月份差著歲數的妾妃們,因跟著吃齋念佛祈福幾個月,再加上家裏也有兄弟資質往邊關去,很有些憂慮,吃不好睡不好的,頗顯得憔悴。

她們都是東宮的舊人,深知皇帝的性子,那是最愛重皇後的,但凡有什麼好事兒,都少不了皇後的份兒。

就說這位分吧,皇後身為元妻,順利上位,一點兒猶豫都不帶有的。

那侍奉多年,育有皇子的,怎麼著也該有個妃位吧?

可皇帝就不幹,可小氣呢,隻冊了一個嬪,一個婕妤。育有公主的就更不當回事兒了。

她們覲見皇後,不能有絲毫不敬。皇後不說坐,那就得站著。

如今皇後沒有嫡子,她們且得跪著,把日子過成這樣。

等皇後有了嫡子,哪裏還有她們站的地兒?更得跪紮實了。

可叫她們豁出去算計皇後,那也不成,沒那個膽兒——皇帝吃過太上皇妾妃的虧,絕不會姑息養奸的。

倒不如早早息了相爭的心,好好奉承皇後。

萬一皇後時運不濟,沒個嫡子,總得有人繼承大統,那現有的兩個皇子,可不就有機會了?

是以,樂萱入宮謝恩,到了鳳儀宮,就見著鶯鶯燕燕環繞著皇後,好不熱鬧。

先前因戰局緊張,宮裏頭數月沒一點兒歡聲,性子活潑的早憋得不行了。

樂萱目不斜視,納頭便拜:“臣女拜見皇後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