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萱被嶽夫人這麼一鬧,也沒什麼心情了,且她哄了這親娘許多年了,早心累得不行。

溫言軟語是勸不住她的,冷淡以待反而立竿見影。

嚴氏也是言出必行的人,說在外頭等,就真在外頭等著,見她出來,連忙迎了上去:“母親怎麼樣?”

“眼下是沒事了。”樂萱麵色淡淡的,看向嚴氏,冷靜道,“嫂子往後怕是要辛苦些。”

“這是應該的。”嚴氏心裏有數。

“大郎開蒙之後,就住在前院。”樂萱細細叮囑了一句。

她親哥之所以這麼麵,就是因著長在後宅,脂粉堆裏滾大的。她娘倒是費心費力地護著他,可這有什麼用?

好好的男兒,生了一副糊塗心腸。他如今做了爹,仍是這樣的做派,大郎可不能再養廢了。

“我省得。”嚴氏點點頭。

其實,她也無甚野心,夫君有爵位,不愁吃不缺穿便罷了,也不求如何富貴,如何權勢滔天。

當然,這也有夫君性情已定,本性難移了。與其強行調教,不如順其自然。

可兒子不一樣。他還小,一切都未定論,還有許多的可能性呢。

這麼一思量,又一想,她初初管家,不太順手,就沒空照料兒子,便叫夫君接手了。

要不要,減少他們爺們兒相處的時間?

細細考慮一番,又把邁出去的腳收回來。兒子才多大的小人兒呢,若強把他抱回來,沒準兒夫君要哭。

原本管家就夠累了,還要安慰夫君,實在沒甚心力了,隨他去吧。

樂萱回了自個兒的院子,揮退了丫頭,就撲在床上無聲地哭了一回。

不全是委屈,更有點兒後怕。

若不是父親留下的忠仆,就憑她娘那點子手段,根本就保不住他們兄妹與家業。

可有什麼辦法呢?她到底是親娘,往日裏有點兒什麼,也動不著肝火,隨意勸一勸。

可這回,她竟真有勇氣去死!

抗旨倒在其次,她卻沒想過,是真的會死嗎?

他們兄妹已沒了爹,如今竟連娘也要他們了?

親娘為著這樣的原因去了,她又如何能活?

哭過一回,心裏便好受多了。

皇帝下旨賜婚同時定下了婚期,就在登基大典之後。

時間上也頗顯得倉促,正經的天家公主成親,怎麼著也得準備三五個月的。

她這府裏主子少,下仆也裁得恰到好處,平日裏十分清淨。

到了這會兒,就顯著人手不足。

由自家府裏繡嫁衣顯見著是來不及了。

樂萱在宮中與皇後言談甚歡,倒沒掩飾自家的窘迫,光明正大得提了出來。

皇後卻道無妨,由宮中安排便是——先前端王大婚,也是催得急,開陽侯府比樂萱家中還強上許多,這嫁衣也是宮中尚衣局趕製的。

無論是料子,還是款式,抑或是繡藝,宮中都是頂尖的。

樂萱大方地道了謝。那北狄王子既是入贅,就要入鄉隨俗,她這邊也還是要繡個荷包,做個腰帶什麼的。

宗室之中也有女紅學得極好的,然而大多數隻是皮毛,皇後便撥了兩個繡娘給樂萱。

日子就這麼流水一般地過著,轉眼間,端王等就到京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