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跪坐在地，身前用白布裹著一個人形，瞧著就是賣身葬父的戲。
起初，她略低著頭。
雲襄沒見著她的臉，隻看到她搭在膝上的手。
白嫩如玉，纖指如蔥枝，美得有些夢幻，不像是貧苦家庭出來幹過粗活的樣子。
都說手是人的第二張臉，手生得好看，臉也不會太差。
便是真長得不如意，手也夠加分的。
“各位叔伯，小女子這廂有禮了。”約莫是見圍觀的人多了起來，姑娘終於開了口，緩緩抬起了臉。
巴掌大的瓜子小臉，五官精致小巧，眉眼含愁，仿佛有無盡苦楚。
人群中響起了一片清晰的抽氣聲。
喲~這姑娘長得真不錯。
以雲襄的審美標準，她的顏值起碼能打七分。
再加上一身孝，雲蒸霧罩的眸子裏眼淚兒將落未落，嬌怯纖弱，楚楚可憐，立馬就加成到了八分。
到了雲襄這境界，是不怕吃虧的。
若這姑娘當真是孝心一片，賣身葬父，她也不介意幫一把。
端王心思單純，哪裏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
隻是有些好奇這姑娘究竟是所為何事，竟在此處跪求。
若有冤屈，往京兆府去才是正途吧？
完全不在意那姑娘長什麼樣兒。
生得再好，也沒越過端王殿下去不是？
“小姑娘，你這是……”
有人見姑娘生得美貌，就連哭著都極為好看，聲音更是清酥入魂。
這大庭廣眾的，都忍不住有點兒蠢蠢欲動，心中暗暗啐了一口小妖精，立馬就開口接了一句。
市井之中這樣的鏡框，這樣的開場白，並不少見。
說是賣身葬父感天動地，實則真正抱有這個目的的，不足一成。
餘味樓往來的非富即貴，這姑娘在此處做出這樣的舉動，其心思簡直昭然若揭。
也就是端王不知其故，仍在認真地圍觀罷了。
對方是女子，雲襄既不開口，他更不會主動過問了。
圍觀群眾中也有不少明白人，心有餘，銀子足的人再看那姑娘，目光中就多了幾分淫邪。
身如浮萍的女子，做妻子當然不行，做妾卻足夠了。
開口的那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隻待她說出賣身葬父，就要傾盡荷包。
果然，那姑娘道：“小女子家境寒微，父親病重，耗盡家財仍是無法，更欠下一筆巨債。如今父親去世，小女子竟無法讓他入土為安，隻得自賣自身，為奴為婢。隻求叔叔伯伯憐惜，成全小女子一片孝心，將我父安葬。”
人群中大部分人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有人開口道：“這位姑娘，你欠下的那筆巨債是多少？”
姑娘略一沉默，輕聲細語地道：“二十三兩。”
二十三兩都不夠在餘味樓吃頓飯，可對尋常百姓來說，這可能是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積蓄。
有些不大擅長種田，操持家業的，可能辛苦一輩子，手裏頭都沒有餘錢。
端王就有些震驚：皇兄治下，竟有人為了二十來兩銀子就賤賣自身。
又有人道：“那你這賣身銀又作價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