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不好。
胎兒過大。
胎位不正。
周王妃有些脫力了。
若非如此，二胎是不會如此艱難的。
雲襄一進來，就見周王父女倆臉色都有些難看。
“九嬸嬸，”蘩郡主眼睛一亮，規規矩矩行了禮，“給您請安。”
雲襄雖覺著周王夫婦都不大聰明，對這個侄女倒是印象不錯。
因著親自給她調理過一段時間的身子，跟她也混熟了，知道她最是知禮懂事。
雖是周王府唯一嫡出，身份超然，卻沒有以此自傲。
府裏的側妃庶妃妾室們，對周王妃不大瞧得上眼，在蘩郡主跟前卻是規矩的。
雲襄扶了一下，隨口問道：“你母親如何了？”
蘩兒再懂事，也還是個小姑娘，她又信賴雲襄，淚花在眼中打轉，哽咽著跟雲襄說了裏頭的情況。
“……”雲襄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王府做太醫，也是有風險的，所以該說的，她一定會說。
且不止說一遍。
周王妃這一胎在早期有些不穩當，太醫一路看顧著，也是費了心的。
他既提出要稍微控製一下飲食，就是說已經營養過剩了。
瞧周王妃那身子骨兒，本就不是特別的硬朗，骨架也不大。
這胎兒大了，她一時半刻的生不下來，可不就脫力了嗎？
“弟妹，你來了。”周王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這才發現雲襄，趕緊過來打招呼。
雲襄也是服了周王。
女人生孩子，那就一道坎兒。輪到自個兒媳婦頭上，越發心慌意亂。
可像周王這樣亂在麵兒上，也是少見。
“我進去看看。”雲襄衝他點點頭，淡淡道。
“這……”周王當然很放心雲襄的醫術，有些猶豫道，“這合適嗎？”
“也顧不得那許多了。”雲襄道。
不然，你府上的人特意去請我來，是叫我看你們父女怎麼心慌著急的？
“那就多謝弟妹了。”周王拱手一揖。
雲襄擺擺手，帶了丹朱入內，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血腥味。
三個產婆與兩個醫女見到雲襄，連忙行禮：“端王妃殿下安好。”
“不必多禮，周王妃如何了？”
在雲襄進來之前，周王妃已將將要暈，醫女切了參片給周王妃壓在舌頭立下。
眼下，勉強維持著神智。
產婆與醫女的臉色都有些不好，宮口開了，羊水都快流盡了，孩子還是下不來。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
一屍兩命。
這話兒沒人敢說。
周王妃其實已經神誌不清了，她開始回憶她同周王青梅竹馬的小時候，初嫁了兩心同，後來他側妃庶妃一房一房地抬進府，雖她嘴上沒說，但心裏頭，已經漸漸同他遠了。
婆婆兼姑母死後，她視為一生歸宿與依靠的夫君想要換一個更得力的嫡妃，換取與新帝一爭的籌碼，她就成了他大業的阻礙。
這些日子，他隻寵著她，誰也不理會。
沒有一點兒煩心事，美好得仿佛是一個不能觸碰的夢。
可隻要她一伸手，就會知道，這終究是夢。
夢醒了，她就該遂他的願。
如此，他是不是能稍微記一下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