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襄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淡淡地道：“隻能盡力緩解，能不能痊愈，這個我也說不準。”
虧得如今隻是初期，到了中期，那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且在現世，老年癡呆也是用藥與心理療法並行，中藥替代西藥也沒有痊愈的例子。
不過，現世資訊發達，老年癡呆症也並不是生僻病症，差不多到歲數了，大家都知道該預防了。
眼下還沒有這種意識。
郭父原本挺直的腰杆瞬間就塌了下去。
他一生自負，就是前些日子知道妻子對他早已無心，也沒有真的絕望。
隻要人還在，便有希望，總能求得她的原諒，許個來生。
可是，轉眼之間，希望就成了泡影。
端王妃都沒有把握的事兒，別的大夫自然更是無法。
郭大太太等人都沒有說話，看著仿佛對外界已然無知無覺的婆婆，再看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公公那顯露在外的悔恨，她們心中都湧起了一絲寒涼。
用情至深，又能有什麼好結果呢？不若心如止水過一生。
她們原就是感情淡漠的人，做了這樣的決定，就注定了郭家兒郎們隻能與妻子過著相敬如賓甚至是如冰的日子。
心門一旦關上，再想走進去，就難了。
這也促使郭父與郭大爺下定決心，將年過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寫入家規，後世子孫必須嚴格遵守。
武定侯見狀，更是堅決貫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規條，一邊兒覺得男神先襄王真是睿智。
你不肯用心，或者隻願給一丁點兒真心，就妄想得到全心的回報，真當自個兒人見人愛啊。
先襄王都沒有那麼自信呢。
武定侯夫人沒料到雲襄竟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母親。
做為家中最小的嫡出，得到母親最多寵愛的女兒，她抖了抖肩膀，抬手抹了一把臉。
觸手濕潤，淚濕羽睫。
雲襄叮囑道：“雖然病人此時並沒有完全失去自理能力，但是不能就此掉以輕心，還是要好生照顧。”
“知道了。”郭大太太見公公顯然是悲痛得無法應答，隻能自己接過來，又問道，“殿下，我們這些做家屬的，還能做些什麼呢？”
“老太太還在初期階段，也許跟心病有些兒關係，能過一陣子心理調節之後，再看看情況。”雲襄笑著道，“做家屬的也該多些信心與耐心，不要輕言放棄。”
“是。”郭大太太微微欠身。
雲襄開了方子，是兩天的藥量，到第三日，她會再來。
郭大太太與武定侯夫人將雲襄送出府去，就匆匆回轉去照顧老太太了。
晚間，雲襄將此事說給端王聽。
端王沉默半晌，才握住雲襄的手，沉聲道：“我不會像郭氏父子那樣自負，看著一切盡在掌握，實則早已失去卻不自知。”
他早已不是那個不通庶務的清貴親王了，掌宗人府，看遍卷宗，上朝理事，都使他有了長足的長進。
宗室的爵位之爭，民間的刑事案例，越發讓他覺得身邊隻一個妻子，再無旁人，是多麼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