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人們一走,伊麗莎白也溜達了出去,好讓精神恢複一下;或者,換句話說,也就是要不受攪擾地去想想那些隻會讓她的精神更加沉鬱的事情。達西先生的行為叫她驚奇也叫她煩惱。“如果他來隻是為了表現出那付不言不語、一本正經、冷若冰霜的樣子,”她說,“那他何必要來呢?”

她怎麼想這件事,也覺得不快活。

“在城裏時,他對我舅舅舅媽依然是很和氣很悅人,可待我為什麼就是這樣呢?如果他是害怕我,那又何必來呢?如果他不再愛我了,那他何必不說出來呢?這個人真是叫人琢磨不透!我再也不願去想他的事了。”

她的這個決心由於姐姐的走上前來,倒真的給頂用了一會兒,一見姐姐神情欣然,她便知道這兩位客人雖使自己失意,可倒也滿了姐姐的心意。

“現在,”吉英說,“經過這一次的見麵以後,我的心情完全平靜下來啦,我知道我能應付得很好,我將再也不為他的到來覺得蹩扭了。我很高興他星期二要來這兒吃飯,到那個時候,人們就會看見,我和他之間的見麵隻是作為關係很淡的普通朋友罷了。”

“是的,關係的確很淡,”伊麗莎白笑著說,“哦,吉英還是當心點兒吧。”

“親愛的麗萃,你可別認為我那麼軟弱,到現在還會舊情複燃 。”

“我看你很有可能會讓他再一往深情地愛上你的。”?

到了星期二時,她們再一次見到了這兩位客人。班納特夫人因為上次看到彬格萊在半個小時的訪問中,竟然興致極高禮貌又好,便又來了好情緒,打起諸多的如意算盤。

星期二這一天,浪博恩來了許多的人;那兩位叫主人家殷切盼望的客人很守信用,準時地趕來赴飯局了。當他們走進飯廳的時候,伊麗莎白留意注視著彬格萊,看他會不會坐到吉英身邊去,因為從前每逢有宴請,他都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她的母親事先也想到了這一層,很明智地沒把彬格萊讓到她自己這一邊來。他剛一進來時似乎有些猶豫,可正巧這時吉英轉過頭朝他這邊笑了一下,便把這事給決定了。他坐到了吉英身旁。

伊麗莎白頓時感到一陣快意,跟著去瞧他的朋友,看他作如何的反應。達西看上去倒是雍容大度,對此毫不在意;要不是她這時看見彬格萊也又驚又喜地望了達西一眼,她還以為他這樣做是事先得到了達西先生的恩準呢。

吃飯的時候,彬格萊先生對姐姐的態度盡管顯得較以前拘謹了些,可仍然流露出了不少的愛慕之意,使伊麗莎白覺得,如果讓他完全自己作主的話,吉英的幸福和他自己的幸福很快便會到來的。雖然她對事情的結局還不敢完全斷定她看到他是那樣的態度還是感到了由衷的高興。這使得她的精神一下子有了生氣和活力;因為她此刻的心情本來並不愉快。達西先生和她之間的距離真是隔得不能再遠了,他和母親坐在一起。她當然清楚這種情勢對於他們哪一方都毫無愉悅和趣味可言。由於離得遠,她聽不清他們倆的談話,不過她看得出他們之間很少說話,而且一旦說起點什麼的時候,雙方也都顯得那麼拘束和冷淡。每當她母親對人家的怠慢叫她想起她一家對他所欠的情時,心裏就更覺得難過;她有幾次真想不顧一切地告訴給他,他的恩情她家裏並不是沒有人知道,也並非是沒有人感激。

伊麗莎白希望到傍晚的時候他們倆能有機會待在一起,希望整個訪問不至於隻是在達西進來時打個招呼,連話也沒有談上幾句就收了場。在男客們沒進來之前她等在客廳裏的這一段時間,叫她覺得既煩躁不安又索然無味,幾乎都要讓她耐不住要使性子了。她期待著他們的到來,她知道她這個晚上能否過得快樂就全靠這一著了。

“如果他進來後不找我,”她說,“那麼,我將要永遠地放棄他了。”

他們來到客廳裏,她覺得他似乎就要做她所想望的事了;可倒楣的是,在班納特小姐斟茶的時候,女客們都圍聚到了桌子旁邊,在伊麗莎白倒咖啡的地方,連擺一張椅子的空地兒也騰不出來。他們進來以後,有一個姑娘向她這邊更挨近了一些,跟她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