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598:失算(2 / 3)

“而我們魂寰定然會被裹夾其中,一定會有三皛仙君的支持者擁護他成為魂寰掌門,曆哥,那我們……”

我們要怎麼辦,天地之大,我們要何去何從?!

璿璣聖女能想到的地方,四維聖君自然不會想不到。可他依然沒有任何緊張的神色,他輕輕的環繞著璿璣聖女的肩膀,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題。

“荼蘼,你相信生而知之麼?”

尤荼蘼聽不懂丈夫的話,但她卻很體貼的順著四維聖君的話說,“生而知之?是說一出生,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麼?”

四維聖君又是輕輕笑了一下,微微搖頭,“那也不至於,不是什麼都知道,隻是略微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罷了。”

聽到這裏,尤荼蘼還是略微認真的想了想,“曆哥,我雖然沒有遇到過,可是在典籍裏還是偶爾看到有些高階修士在物我兩忘的時候,會得到一些源自未來場景的啟示。隻是它們的信息太過隨機偶然,所以非常零散。你剛剛說的生而知之,是不是這樣的意思?”

沒想到四維聖君還是微微搖頭,“也不是。嗯,荼蘼,其實元炁大陸結界要墜下來這件事,我五年前就被人告訴過。”

這下尤荼蘼更驚訝了,“有人能預知這種事情,這麼神奇?”

更讓尤荼蘼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麵,四維聖君笑著問,“是啊,這個人很肯定在未來會有一場浩劫,防禦的結界會落下,神州陸沉,連魂寰都會成為魔修屠殺的樂園。但是他對具體的時間和內情,知道的卻不多。”

尤荼蘼櫻口微張,半響才說,“知道的不多也行啊,要是什麼都知道,還不成了妖怪麼?曆哥,怎麼你不早跟我說。”

四維聖君說,“因為我發誓了,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不對任何人說明。而且在事情真的實現之後,也隻能對你一個人說。”

這下尤荼蘼更不解了,“隻能對我一個人說?那,那又是為何啊?”

“因為這個人啊,在這世上,除了你我二人,再也不願意相信其他的人了唄。”

尤荼蘼心中一動,隻相信他們夫婦,那這個人必定跟自己夫妻二人是極為親近的,“曆哥,莫非……”

四維聖君沒有再賣官司,而是直接告訴了璿璣聖女答案,“是的,這是鳳凰兒告訴我的。”

“鳳凰兒,曆哥,我們的孩兒呢?”

鳳凰兒,就是莊天瑞的乳名。

最初,莊天瑞在跟四維聖君進行密談的時候,四維聖君並覺得這件事是真的,而是覺得兒子腦洞大開,危言聳聽。

直到莊天瑞含淚說出了因為自己太過頑劣,導致了父母生身慘死,而且極堃殿是幕後的推手時。

四維聖君才真的開始嚴肅的對待這個預言,莊天瑞無論怎麼頑劣紈絝,對待父母還是十分真心的。他不會用生母的亡故這種事來妄言。

據莊天瑞所說,他其實很多事情都渾渾噩噩,並不十分清楚,隻是知道當大劫來臨之時,父母都為了保護他而隕落。且為聖君和止息聖君也為他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後麵的事情,他幾乎完全是渾渾噩噩的遊蕩著,就仿佛一個孤魂野鬼一樣,無論怎麼回想都隻能有一點點碎片化的影子。

但有幾個重要的節點,他可以十分肯定。第一,不能去參加昆侖掌門的壽誕,會出大事;第二,整個元炁大陸的結界一定會落下。第三,要想辦法去安全的地方隱匿起來,因為神州即將陸沉,成為魔修的樂園和天下。

任何事情,在發生之前,都有蛛絲馬跡。

一旦四維聖君願意相信莊天瑞所預見到的未來,他也果然發現了魂寰三皛仙君拉攏的嫡係和幫手,以及他們的暗中的圖謀。

於是,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劃逐漸成型。

表麵上看,四維聖君完全淡泊雲煙,幾乎對魂寰的全部庶務都大撒把。這讓以鏡亭殿薄良聖君為核心的一群人大喜過望。

他們不斷結盟,拉攏更多的人入夥。

就等著到了那個關鍵時刻,魂寰大洗牌的時候,擁護三皛仙君上位。

可這些亭殿的閣主們並不知道,矗立在虞洲溫度海濱的百層靈霄塔,那個擁有近千靈境的超級宗門標誌,其實乃是一個極為恐怖的空間靈器。

而這個靈器的樞紐,其實是曆代掌門掌控的令牌。

尤荼蘼其實內心還有很多疑問,但現在顯然不是一個詳細說話的好時機。

就在他們夫妻閑聊的這段時間裏,剛剛匆匆離去的鍾亭殿殿主且為聖君,還有鼎亭殿殿主止息聖君,已經回來了。

在他們身後,各自跟了二十多名自己的直係弟子,還有宗門好友。

璿璣聖女咽下了無數的疑問,安靜低調的看著麵前這些人。她雖然不太參與魂寰的內務,可是眼前這些人都是夫君所信任的心腹之人,她多少還是知曉的。

看著自己的心腹都到齊了,四維聖君微微點頭,“人都齊了,那就行動吧。”

且為聖君略微猶疑了一下,“要不要等等小公子?”

尤荼蘼立刻看向丈夫。

四維聖君微微擺手,“我早就跟鳳凰兒商量好了,他自會去新的秘地跟我們彙合。現在,我們要準備搬家了。”

搬家?!

這句話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隻見四維聖君拿出掌門令牌,在靈霄塔的最頂層樞紐處緩緩啟動。隨著他的動作,魂寰的百層靈霄塔從最上層開始,每一層都發出了溫柔緩和的神秘藍光。

“哎呀,險些把這個小東西給忘記了。”四維聖君說,他微微晃動掌門令牌,還在雲海中被青色雷電劈得哀鳴的雲鯨,在下一瞬就被移動到了雲海秘境當中。

而同時,數千名原本在不同秘境裏曆練、采集或者修煉的修士們,dou9瞬息之間被挪動到了百層靈霄塔外的大平台上。

原本光禿禿的大平台上,宛如凡人界最熱鬧的上元節一樣,全是人。

剛剛還在彙集的五大亭殿準備動手掃塔的人,瞬間就被這些人潮給湮沒了。

“怎麼回事?我怎麼出來了!”

“哎呀,有人踩我的腳。鞋,鞋,我的鞋!!!!”

“別擠,別擠,你往誰頭上踩,給老子滾。”

“盛師姐,盛紅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間有摸不到頭腦的,也有被擠到邊緣的,還有因為相互踩腳直接菜雞互啄動手動腳的……

原本寬敞空曠的大廣場,弄得比個凡人界的事跡還不如。

薄良聖君盛紅衣第一個反應就是,“這都是莊星曆在搞鬼,莫非他已經提前聽到了什麼風聲?!”

可她轉念一想,就算那思維聖君聽到了風聲又怎麼樣,魂寰九成的人已經提前投靠了他們。就算不考奇兵,莊星曆也沒有任何勝算。

於是她努力擠開不斷出現在廣場上的人,試圖集結自己招募來的幫手們。

亂哄哄的場景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辰,才算勉強控製住場麵。

那些人都是原本在靈霄塔內不同秘境裏曆練魂寰修士,還有極少部分是來遊學的其他宗門的人。

薄良聖君盛紅衣冷笑道,“看來莊星曆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用一些手段,將大家給驅逐了出來。”

“可是他也不想想,本來就沒有什麼人望,現在又搞了這麼一出正好落下口實給我們。走,找他算賬去。”

“正本清源!”眾人高喊著口號,踏上了台階,繞過了巨大的影壁。

然後,他們就傻了。

因為天氣一直非常陰霾,濃雲密布,所以大家也沒有刻意的往遠處看。而在廣場上則有巨大的圖騰影壁鋪陳,遮擋了視線。

所以在場的眾人,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直到他們踏上台階,繞過了長長的影壁後,才發現——百層靈霄塔,不見了!

原本矗立在這裏,足足十萬年都未曾移動分毫的百層靈霄塔,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基座。

我們那麼大,那麼宏偉,那麼高聳入雲的一座靈霄塔呢?

怎麼沒了!

而在極北的某處雪原之上,隨著青色符紋的閃爍,一座恢弘的白色靈霄塔轟然出現在了某個地方。

它仿佛可以天然融入到這片蒼茫的雪原之中,完全隱身,卻又無比堅挺。

“掌,掌門,我們這是在哪裏?”

“極北雪原。”莊星曆淡淡的說。

“可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啊?”

“因為隻有這裏,才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興許不久之後,你們會感激我選擇了這裏。”

“嗯,那,那靈霄塔怎麼還能搬家的?”

“因為靈霄塔本來就是初代掌門留下來的本命靈器啊。隻不過十萬年以來,沒有人動用過它,都把它作為宗門的秘境在用。所以忘記了吧。”

“其實,靈霄塔真正的用途,是空間法寶啊。”莊星曆微笑著說,“你們,還有什麼疑問麼?”

完全呆滯的眾人,齊齊搖頭。

看著掌門那雲淡風輕又和藹的微笑,眾人瑟瑟發抖,不,我們不敢有!

……

……

翼洲琨城,蟲巢深處。

天魔女一直苦苦支撐,因為她知道自己多撐一時,就可以為容與多爭取一絲生機。天魔女既不知道容與已經跟謝辭君達成了怪魚飛舟遁入了虛空裂隙。

也不知道外麵因為結界的落下而變得天地迥異。

蟲巢裏除了安靜蟄伏的子蠱們,就是在她體內不斷嚐試吞噬她最後神識的蠱母。

堅持,隻有堅持。

天魔女不知道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自己的堅持是長還是短。

但秉持著一個母親無比厚重的慈愛,她居然能苦苦支撐到了元炁大陸結界落下的時刻。

當結界徹底被破除緊致後,安靜的地下蟲巢也發生了連續不斷的地脈湧動,子蠱們都開始躁動了起來。

如果僅僅是這些情況,天魔女也許還可以繼續支撐一段時間。

但蟲巢底下隱藏的血符陣在地脈變幻的時候,居然開始瘋狂的運轉了起來。而這些血符陣完全是魔紋陣符,是幫助蠱蟲們加速進化,並醒來的。

這也是星禦仙君提前的手段,一旦結界落下氣機變動。

那麼他數百年以來安置的所有蟲巢、屍傀巢穴等,都會被血符陣喚醒,並開始營建自己的隊伍。

隻有這樣,星禦仙君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為自己打造一隻龐大且不可戰勝的軍隊。

也正是與因為血符陣的助力,讓天魔女沒有辦法再跟越發強壯的蠱母去抗衡。

她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了。

永別了,我的孩子。

永別了,這個世界。

永別了,兄長,我很後悔,應該聽你的話。

……

……

虞淵大陸,玄厲洲。

辰鈞宮的大典上,離殃尊橫躺在寬大的座椅上,四仰八叉,一雙長腿倒置的擱在椅背上。溫柔的侍女跪在一旁喂他各種美食,謹慎又小心。

“陛下,從剛剛開始就有接連不斷的天地異象持續到現在,我已經發了詔令去垂旒山和梵天殿詢問,它們皆回複各地都有這些異象。”辰鈞宮的魔帥渙其畢恭畢敬的向離殃尊稟告著自己調查的現象。

離殃尊就仿佛沒有聽到的樣子,也不怎麼上心。

渙其繼續說,“據屬下的推測,這股異象似乎從繼遠處湧來的。能產生這麼大的影響,怕是跟十萬年前那場大戰,也不相上下了。”

殿中的另外一個魔帥狂戰則有些興奮的說,“怎麼,有機會去斬人了麼,俺去,一定讓俺去。俺要為魔尊陛下打下無盡的江山。”

無論是屬下恭敬的回複,還是狂熱的表白,都沒有引發離殃尊任何情緒,他沉聲問,“大巫怎麼看?”

一直披著不透風的鬥篷,安靜蜷縮在角落的吉女細聲細氣的說,“據我的測算,這次的變故乃是上上大吉,有利……”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離殃尊忽然的揮手給阻止了。

一股隱約但持續的酸楚之感,忽然鑽進了離殃尊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