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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藏言已經徹底掌控了豎一碑,從此之後,這方符紋天地會成為他的領域所在。
在壓製了身體內極惡的念力詛咒之後,楚藏言的身體居然恢複了七七八八。
這裏麵很有天河老祖代為修複的法則力量的加持,也有身為頂級化神修士的修為加持。參商仙君楚藏言隻略微操控了些許靈力,整個人就閃身出現在了正一道門的大門之前。
而在他身側,正式那個十萬年不曾移動過的豎一碑。
此刻的豎一碑,從內二外不斷地有淺白色的符紋閃現,每一個符紋都會讓修行符道的修士欣喜若狂,至若珍寶。
它們的符紋裏,充滿了玄奧又簡潔的道韻。
楚藏言隻微微揮手,豎一碑就不斷縮小,最終變成了一枚拇指大的模樣,然後遁入了楚藏言的識海之內。
與此同時,那枚代表了正一掌門身份的巴掌大
的黑色令牌,則出現在了楚藏言的手中。
做完這些,楚藏言才有時間打量周圍的情況。
不看不知道,此刻在正一道門的周圍,居然零零散散有好多屍傀在盤旋,地上灑滿了鮮血還有斷裂的殘肢。
就在楚藏言不遠處的地方,還有一個屍傀正在抱著一條斷裂的小腿,在用力撕咬。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楚藏言敏銳的感知到了正一道門靈力的稀薄。
但不要緊,他如今可有一個底牌在身上。
“劫天之力,受封萬物。赦!”隨著清冷的聲音落下,剛剛還在蠢蠢欲動想要撲過來的屍傀們,驟然間就像是被寒冰凍住一般,停在原地。
更為誇張的是,有些屍傀已經躍起,卻直接定在了半空,宛如浮雕一般。
這就是從天道中偷來的封字決。
萬物可封,甚至包括了空氣和空間。
“可惜隻是領悟了封字決。”楚藏言暗中想到,對於其他的符紋本源,他的掌控能力,遠不如多年修行的劍意。
所以楚藏言幹脆雙管齊下,用封字決定住了這些到處亂竄的屍傀,然後以劍意絞殺。
一定,一絞。
無論何種等級的屍傀,在這位當代的化神仙君的招式下,一片片的倒下,徹底被清理幹淨。
楚藏言順著山門一路向上,沒有放過任何一隻能夠找到的屍傀。
他的身後碎裂的屍傀之體不計其數,可這一路上,居然沒有看到一個活著的正一弟子。
楚藏言的眉頭緊鎖,心
情越發沉重起來。
倘若連天下符宗之首的正一道門,都變成了這般絕戶慘烈的場景,那其他的宗門,可還有一絲絲的活路麼?
正一道門現在的情狀的確極慘,可這裏麵卻是有個特殊的原因。
無論是星禦仙君還是藏絕尊,都不約而同的把正一道門當成了最大的煉屍場,都想用正一道門修士的血肉,從新打造出一支屍傀精兵出來。
所以他們各自調動了數萬的屍傀,分成兩路在這邊伏擊。
然後這兩個黑心爛肺的家夥,自己也沒想到會直接栽在昆侖,連替身都沒有跑出來。
高階的屍傀們感知到了束縛的鬆綁。
有的選擇藏身到了樹林中去獲取血食,也有的迷迷瞪瞪的散入了應州其他的方向,本能的尋找血氣最旺的地方。
最後還是有兩股屍傀頭鐵的按照計劃,來到了正一道門的山門之前。
就造成了現在楚藏言看到的慘烈場景。
但其他的小宗門,並沒有被直接刻意的針對。
這些小宗門,小世家們,現在遭遇的最大問題,反而是靈脈混亂,內部亂成一團,大家紛紛爭搶靈石儲備的資源。
還有就是要提防其他對家的宗門過來搶資源。
隻有一些運氣極不好的宗門,才會遇到小股的屍傀遊散隊伍。要麼逃出一部分,要麼就滿門淪陷了。
跟這些小宗門想比,此刻正一道門內外的慘狀,要遠遠的慘烈一些。但參商仙君楚藏言此刻並不知曉那些情況
,他眉頭緊鎖的加快了自己搜尋的速度。
忽然間,他聽見了有人在高喊,“來啊,爺爺在此,你們這些畜生,給我滅!”
轟隆!
宛若雷聲一樣的炸裂聲在牆後響起。
轟隆,轟隆。
“師兄不要直接丟覆雷符,待我再跑一圈,將它門攏到一起再炸,咳咳。”
“平河師弟,你已經太累了,換我吧。”
“不,師兄,我還能再跑一圈,這次,你丟在我身上吧……”
這些對話隔著院牆傳來,楚藏言不再猶豫,掐動身法,瞬息間就出現在了院牆的後麵。
隻見眼前被碎石堆出了一個不足兩丈的碎石堆,還能看出這碎石堆是一個被摧毀的涼亭湊出來的。
一群渾身占滿了血跡的正一道門小修士們,分散的戰力在碎石堆的四周,而他們身下聚集了有數百的屍傀。
這些小修士顯然有一種比較厲害的符籙可以殺傷這些屍傀,但為了效果,他們會用人去在屍傀中跑動,將起聚攏在一起。
屍傀的速度並不算慢,小弟子們身上有不少的撕咬過的痕跡,看著地上厚厚一層碎掉的殘軀,想必他們都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在跟屍傀團戰而已。
其中被弟子們護在身後的一個修士,已經半身發青,顯然是屍毒擴散的狀態。但不知道為何,這些小弟子們依然死死的守護住這個正一修士。
“劫天之力,受封萬物!”隨著一道法印落下,剛剛還在到處撲向正一道門弟子們的屍
傀們,都停在了原地。
“疾!”第二道請喝再次響起,固定的屍傀們便成了無數的惡臭碎塊,紛紛落下。
正在殊死搏鬥的小弟子們驚呆了,一個個大張著嘴巴,看著宛如從天而降的楚藏言,不敢執行。
“道君,您,您是天上的神仙嗎?”
“嗚嗚嗚,有神仙來救我們了,嗚嗚嗚嗚,師伯,您快醒醒啊,我們有救星了!”
在後麵麵色發青的修士,用力的張開了眼睛,可他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楚藏言本人,而是一直拿在手裏的那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
“掌門?!”修士暗啞的說,然後他就看清了楚藏言的樣子,奮力的睜大眼睛,“為,為何……何,令,令……”
楚藏言知道他這是被屍傀毒氣侵擾,深入腦髓的緣故。倘若在今日之前,他毫無辦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有了豎一碑的道統。
楚藏言對著那修士發青的身體,用雙指凝出一道封字符,“受封萬物,赦!”
隨著這道法則之力,那修士原本被屍毒不斷侵蝕的力量,居然停頓了下來。而楚藏言再次捏住他的手腕,緩緩輸入了一些靈氣進去,隨著靈氣的潤澤,剛剛被屍氣汙染過的經脈,居然又有了生機。
“多,多謝!”那修士緩和了一些,臉色也變得不似剛剛那般青紫,他依然盯著楚藏言手裏的正一掌門令符看。
但楚藏言暫時沒有時間,他正不斷地封印著院落裏還存活
小修士們的靈脈,他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被屍傀撕咬、抓傷過。
倘若楚藏言再晚來一刻鍾,這些人怕是都要跟屍傀同歸於盡了。
不過現在可以肯定,剩下還活著的人,都不會再惡化下去了。
“正一道門裏,隻有你們了麼?還有哪裏有人,可以告知我。”楚藏言柔聲的說。
這剩下幾十個大大小小的修士,正是寒昭聖君和被拋下的小弟子們。
最初,是寒昭聖君頂在了前麵,他拚盡全力,但麵對源源不斷的屍傀之群,終於力竭,無法再戰。
而此刻麵對絕境的小弟子們,則發明了一種套圈子引屍傀,最後集中爆破的方法。
這種辦法遠比他們自行驅動覆雷符搞笑的多,但壞處就是往往引屍傀的人可能跑不出來,會直接成為誘餌,一並被炸死。
可到了這種田地,也隻是先死後死而已,大家爭先恐後的搶著做誘餌,率先赴死。
在後麵的事,就是楚藏言看到的樣子了。
“您,您是?掌門令牌為何在您手裏?”寒昭聖君忍不住追問道。
楚藏言並不遮掩,盡量簡短的說,“我是昆侖太玄峰的參商道人。”
“啊,是參商道君,您,您怎麼會這個時候來正一,咳咳,到底出了什麼事?”聽聞是參商仙君,寒昭聖君的心就放下了一半。昆侖四大仙君的威名赫赫,有他們在,就穩了。
可楚藏言接下來的話,卻讓寒昭聖君宛若被雷擊一般。
“極堃殿
的大司禦王星極勾連了魂寰大長老三皛仙君、四海地的顯世仙君、還有正一道門的鸞君仙君,暗中偷襲,謀算了昆侖。”
“什麼?!”寒昭聖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這些炸裂的消息,居然隻是一個開始,“我們昆侖掌門短繩老祖,正一掌教冥鈞仙君,昆侖忘舒峰介立仙君,以及四海地的顯世仙君,都已經仙隕離世。”
啥?!
掌門,掌門離世了。
大長老,大長老下的黑手?!
“如今元炁大陸的結界已經被打破,上古九祖強製搬移的靈脈各自歸位,所以各地靈脈都會發生變化。”
啊……結界沒了,靈脈也沒有了!
“天地浩劫已至,魔物橫生,道統晦暗不明。從此之後,再難有寧日。”
聽到這裏,寒昭聖君已經從驚訝,悲憤,絕望,到麻木了。
賊老天啊,賊老天。
你這是在逼我們去死啊。
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處容身之所麼。
此刻,在劇烈的衝擊下,寒昭聖君甚至已經不關心掌門令牌為何在參商仙君的手中了。
宗門都沒有了,天下都大亂了。
要這令牌還有個屁用啊。
那一刻的寒昭聖君,本以為再也不會有什麼消息,讓他動容動念了。
“我楚藏言,因緣際會,接受了天河老祖的衣缽,承老祖所指,接任正一道統。”
啊?!
轟隆!
在楚藏言話音落下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
這個石碑正一道門的
弟子沒有人不認識,它就是矗立在最外麵的豎一碑。
可如今,它居然就這樣被人用神念召喚了出來,明顯已經被徹底的收服了。
無論是掌門的令牌,還是豎一碑的服膺,都表明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十萬年以來,正一道門唯一的正統繼承人。
“掌,掌門!”寒昭聖君掙紮著跪拜施禮。
而一直呆呆的小弟子們,直到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等人遇到了什麼事。
他們忽然張開大嘴,齊聲大哭,“嗚嗚嗚,掌門,掌門啊,你怎麼才來啊……”
在正一道門破敗的內庭當中,隻有數十個被放棄的小弟子們承認的正一道門的掌門人,樹立起自己的新道統!
而這個時候,還沒有其他的人知道,謝辭君居然也把昆侖,托付給了這個男人。
隨著天下大亂,災殃四起。
正一道門的人分成了若幹的歸屬。
有一部分修士的隊伍按照約定,曆經艱險,終於來到了昆侖的所在。謝辭君最後為昆侖留下的四麵屏障,成為了修士們最好的庇護之地。
但這些來到昆侖的想修士隊伍中,又分成了兩條主要路線。一條就此停下,想在這裏尋找到生存和發展的機會。
另外一些正一道門的修士,卻不願意依附在昆侖的羽翼之下,他們幹脆一路向北,前往白川海去尋找一方靈脈,以冰原為天然屏障,重啟宗門之地。
結果靈脈沒有找到,卻遇到了帶著淩霄塔跑路的魂
寰掌門莊星曆一行。
魂寰和正一在道統上來說,是彼此相輔相成的。
莊星曆物資豐富,且缺乏人手。這批來到了冰原的正一道門修士,再也無力支撐了,幹脆融入了淩霄塔,最終也融入了魂寰當中。
而最後一部分正一道門的修士,再外躲藏和擺脫了屍傀的追殺之後,還是想辦法回到應州宗門之地來看看。
結果他們發現,宗門裏居然還有人,那個帶著一群最弱小弟子們斷後的寒昭聖君,居然詭異的活了下來。
隻不過他臉上有半邊都是無法祛除的青色屍氣,恐怖至極,但卻依然堅守住了宗門和道統。
最後,這部分正一弟子,在應州南部,獨立支撐住了一片全新的修士領土,沒有讓整個元炁大陸的南方,徹底淪為魔修的樂園。
不同的人,選擇了不同道路。
也因此,獲得了不同的命運。
在這種傾天的巨變之下,每個人的選擇都沒有高低之分,人在絕境麵前,所有的選擇不過是為了活著而已。
而這些活下來的修士們,無論是什麼門派,修行何種功法,都會成為一粒粒火種,延續著修真一脈的力量。
十二洲地動山搖,道統傾蛻大劫至。
火種荏弱傾天地,蒼生為爐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