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已經是亥時了,雨天本就人少,現下偌大的廳堂,也就隻有小二一臉嚴肅,在教黑三兒泡茶。
孩子學地倒是挺快的,一板一眼認認真真的模樣,看似有了三四分的樣子。
聽到動靜,小二立馬換了笑臉迎了上來“喲兩位爺,這下著大雨呢,您這是去哪了?可是淋濕了?黑三兒,去拿兩塊幹淨的布來,這些都是眼裏的活,勤快些。”
楚渝收起傘,接過容嬰的披風和鬥笠,和自己的一同放在一旁,隨意找了張幹淨的桌子坐下“雨太大,去看看那幾匹馬罷了。”
“哎呦爺,這馬在我們這,您就放心吧,我們掌櫃的以前也養過馬,不少呢,那馬棚這麼大,定淋不著它們。來,先喝些熱水暖暖身子。”
說話間,黑三兒就拿著布小跑過來,然後站著,一瞬不瞬地看著容嬰,眼中是沒由來的敬佩和羨慕之意,就差身子也貼上來了。
此前除了楚渝,還沒有外人敢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這小孩膽子倒是不小的。容嬰一時間有些局促,想嗬斥,又礙於他是孩子,說不出口。
楚渝將容嬰拉起,兩人坐於同一根長凳上,隔開了孩子的視線。這小孩的目光太純粹,太灼灼,除了他,不能有人這麼看容嬰。
小二將孩子拉到身後,狠狠瞪了一眼,又對兩人賠笑道“兩位爺對不住,這孩子失禮了,這小子不會說話,又強地很,您多擔待多擔待。”說著,就將他拉走。
黑三兒耷拉著腦袋,慢慢回過頭,眼裏明顯多了一份失落。那眼神太過期待和失望,讓容嬰的心猛的一顫。
“等等,”容嬰下意識地出聲,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兩個人“小孩,你過來。”
黑三兒黝黑的臉上展了一個笑,這一口牙倒是白的很,掙脫開小二的束縛,跑到另一邊,挺起胸膛站在容嬰麵前。
容嬰伸手,在他脖子周圍和耳後摸了摸,又給他把了把脈,說道“張嘴,咽咽口水。”說著容嬰又將手覆在他咽喉和胸口處。
小二心下疑惑,指著容嬰看向楚渝“爺,這位爺是……”
楚渝看著那雙手摸著其他人,心下雖然不爽,但依舊輕聲道“這是位大夫。小二,去那些吃食來。”
“哎哎,您稍待,我這就去。”小二也是高興的,快步往後廚跑去,若是治好了黑三兒,他就不用一輩子待在這小小的客棧了。
楚渝拿著杯子,喂容嬰喝了一口熱水,這才冷聲問道“如何?”
容嬰不理他,隻從腰間摸出兩根銀針,對著孩子說道“有些疼,不準動,且忍上一忍。”說著,將銀針在他耳後某個穴位輕輕一刺,兩息之後,才拔出。
突然的刺痛讓黑三兒突然就叫出了聲,脆脆的,尖利的。眼淚都出來了,硬生生忍著不動,一雙手緊緊握拳,立在身側。就是針拔了,痛感也沒有消失。
容嬰放好銀針,冷冷說道“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我打通了你的穴道,否則,我就殺了你,知道嗎?”
黑三兒哆嗦著唇,也不敢擦臉上的汗,但眼中倒是沒有害怕的意思,抖著聲音說道“知,知道了,多,多謝,先生,我也想,學功夫。”剛學會說話,還有些磕磕絆絆。
容嬰的眼神頓時淩厲了起來,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當眾動過武,沒人知曉他究竟是何身份,這小孩,又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