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洛訥訥的掩著唇看著地上的水杯,片刻之後伸手順了順耳後的頭發勉強笑道:“沒事,我有點被嚇到了……你怎麼突然就過來了……”說著就蹲下去把地毯上的杯子撿起來,抽了紙來把撒到地毯上的水漬擦了擦。
傅翊忽然探身抓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陰翳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真的沒什麼事……”宛洛竭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表現得更加自然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麵對他的時候心中情緒和臉上的表情竟然那麼不受控製。
傅翊聞言沒有再逼問她,隻是淡然的鬆開她的手,看著她仔仔細細的擦幹水漬後起身拿著杯子離開。
“我們承諾過彼此要坦誠相待的……”在她即將抬步離開,消失在他的視線裏時,傅翊忽然語氣愴然,幽幽的說道。
宛洛腳下一滯,一手輕捂著顫動不已的心髒,沉默片刻後,眼角倏然濕潤起來,“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傅翊直直的朝她走過去,站到她麵前一臉心疼道:“哪個樣子?”
宛洛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傾瀉而下,抬起水眸一臉無助的看向他,唇齒輕顫著,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那些哽咽壓製在咽喉裏。
可是她這樣的表情,他又怎麼會看不懂,用力的把她抱進懷裏罵道:“現在我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了,你怎麼還有那麼硬的心腸來瞞著我!我愛你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還是愛你啊!連你的弱小和不堪也愛,連同你那些固執和所有不願我參與的陰暗情緒我都愛!你知不知道啊,莊宛洛!”
宛洛趴在他懷裏,淚如泉湧,但她死死的咬著唇卻不敢放肆的哭出聲來,隻怕自己在他的愛裏一不小心就要將昨天,甚至是一直以來的種種痛苦和真相都與他講出來,而傅翊越是這樣就越是在她心裏加上一把沉重的枷鎖,他愛她呀,那她又怎麼敢傷他。
聽著他壓抑的哭聲,傅翊隻覺得心髒被人揪住,用最鈍的刀刃在翻來覆去的切割。
他有些不明白,兩人怎麼突然就到了這個地步。
許久之後,靠在他懷裏的宛洛忽然啞著嗓子問道:“連我那些不敢讓你參與的陰暗你也愛嗎?”
傅翊握著她的肩,正想對上她的眼認真的點頭,但宛洛卻揚起那雙哭得有些紅腫的眸子看向他,一字一句道:“秦黎芳死了……”
傅翊頓時一怔,漆黑的眸子裏閃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宛洛笑著向他點頭,“對,這就是我的陰暗……”
“沒事的,她該死。”傅翊很快回過神來,捏著她的肩訥訥道,“真的,她該死,這事本該是我來替你做的……”
果然,他心裏是不願她做這樣的事的,他想把這樣的事攬過去,不想讓她的手沾了血腥,可是母親的仇,這世上除了她便再也沒人有資格去報了。
她不後悔。
可是除了秦黎芳以外,剩下的事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說出來隻需要那麼短短的一瞬,那之後的兩人又該何去何從。想起昨夜被連寒的血液浸透的衣物還被她藏在櫃子下麵,她不由得遍體生寒。
顫抖著將目光溫柔的刻上他的臉龐,完全沒想到,變故竟然會來得這樣快。
“別哭了,沒事的……”他溫柔的用指腹抹去她一連串的淚水,耐心的哄著,“你心裏的委屈我都明白的……真的……”
你不明白,全然不明白。
宛洛抬著淚眼衝他笑著,傅翊也衝她寵溺的笑,“你看你,哭得像個淚人一樣,該口渴了吧,水分都被你哭幹了。”
宛洛愣愣的笑著,看著他重新取了一個杯子來,倒了一杯水再小心翼翼的遞到她手裏。
宛洛接了過來,看著水裏搖搖晃晃映著的自己的倒影,慢慢的喝了一口下去,熱流順著咽喉直直流到胃裏,慢慢的,整個胸腔裏好似也暖和起來。
“慢點喝。”傅翊輕笑著對她說道。
宛洛近乎貪婪的喝完杯子裏的熱水,傅翊取走杯子時,她有些恍然。
“好,真乖,都喝完了。嗯,過去把小蛋糕吃了吧。”傅翊拍拍她的頭,拉著她重新坐回落地窗前,拿了勺子把哆啦A夢的紅色的草莓鼻子鏟起來喂給她。
宛洛乖乖的張口接了下來,傅翊看她垂著眸子慢慢的嚼著,遂問道:“味道怎麼樣?”
宛洛把草莓咽下去答:“好。”
“好?”傅翊對她這樣敷衍的評價十分不滿,揶揄的把身子湊過去道:“那你聞聞我身上的酒味好不好?”
宛洛對上他的眼睛隻是笑,傅翊也衝她笑,隻不過她的笑卻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