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她給他的感覺,感覺很近的刹那卻又遙不可及。

黑暗中躺在地板上的頎長身軀蠕動一下,隨即驚醒似的一躍而起,匆忙中差點因為絆到電線而摔倒。錄音棚內所有的燈光大亮,言喻深毫不客氣地踢踢睡在地上仍紋絲不動的同伴們。

“喂,快醒來,誰知道現在幾點了?”有點沙啞的聲音,卻有一種蠱惑人心的感性。

“好吵,白癡才會知道幾點。”古古甩甩自己的頭,第一個清醒過來,隨後開始不緊不慢地做起柔軟體操以舒展睡得僵硬的身體,“叔迪沒來,時間應該還沒到吧。”

“哼,要是等他殺到這兒,估計我們都會死得很難看。”姚恒瑞懶洋洋地站起身,微微皺眉的樣子非但沒破壞其精致美麗的五官,反倒增添幾許惱人的輕愁。令一旁正在做體操的女性同伴嫉妒得隻能翻白眼,明明是男人,為什麼長得比她這個女人更惹人憐愛,沒天理。

“啊……”言喻深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咋咋舌,“我記起來了,我們早上十點是不是有個通告?”

“呃?”

“搞什麼啊?”古古和姚恒瑞異口同聲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你不就是因為知道有通告才叫醒我們的嗎?”

“那個……”一向在樂隊中擁有最高地位的男人略有躊躇,“對不起,我有急事,估計趕不上今天的通告。”

“混蛋!”是冷得刺到骨子裏的陰森語調。

“罵得好,一賀。”古古朝最後醒來的貝斯手比個佩服的手勢,“這家夥真是夠任性的,昨天晚上一下飛機就拉著我們通宵錄音,結果害我們連爬回公寓睡覺的力氣都沒有。今天竟然想扔下我們一個人逃跑,簡直是欠揍。”

“要從哪裏開始揍起?可不可以打他的臉?省得每次麵對他這張英俊不凡的臉我都會覺得自卑。”姚恒瑞一臉壞笑地靠近好友,一隻手臂勒住對方的脖子,“說,你到底準備幹什麼去?才七點半就大呼小叫地把我們喊醒。”

“什麼?才七點半?”古古不可置信地大叫起來,“完了,要是我有黑眼圈一定會被費叔迪臭罵一頓,可惡,為什麼會有通告這種東西!”

“我今天有事。”言喻深掙脫好友的鉗製,整理好隨身衣物並確認手機電源充足後準備走出錄音棚,“製作室八點後會有人借用,所以你們回家補眠比較好。”

“你究竟要去做什麼事?”向來寡言少語的林一賀心裏突然湧上不好的預感,忍不住多嘴追問一句。

離去者嘴角挽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卻什麼也沒說。

“幹什麼故作神秘?你別以為我們找不到你就不知道,你已經有一年多沒住在自己的公寓,基本上每次回去都是取衣物與資料。”姚恒瑞表情詭異,“……叔迪已經下了追捕令,隻要是誰能找到你這隻狡兔的第二窟,他有重賞。”

言喻深一愣,神情古怪道:“替我告訴叔迪,誰要是打擾我,我就殺無赦。”

“混蛋!”林一賀咒罵一句。

太了解言喻深任性到極點的行事風格,所以三人隻能選擇不加追問。然而人總有好奇心,他們心底多有不滿。言喻深向來不向隊友隱瞞任何事,為何從一年前開始,他的私生活成為了連最親近同伴都無法窺知的秘密?

“有沒有搞錯?他究竟為什麼事,總放我們鴿子?”姚恒瑞怪叫,並飛快地理好自己的東西逃也似的衝出去,“我要找個地方補眠,順便逃過叔迪的怒火,你們幫我和喻深隨便掰個借口請個假吧。”

“呃,一賀……”古古不知以什麼身法轉瞬間站到門邊,朝仍站在裏麵一臉酷相的男子獻媚地笑了笑,“……我也臨時想起有急事要做,今天的通告恐怕我不能去了,替我告訴叔迪一聲,還有,我的手機已經沒電了。”

冷眼看同伴們一個個開溜,被留下來必須麵對經紀人責罵與抱怨的林一賀挑挑眉,一邊取出手機迅速按鍵一邊悠然地步出公司大廈。翻出存在手機裏的短信息,他毫不猶豫地發給他們的經紀人,又果斷地關閉了手機的電源鍵。

行了!看來今天難得會有一天空閑時間,要幹什麼呢?還是回公寓睡覺更好吧?心裏盤算著的人根本懶得去思考收到短信息的另一人會氣得如何發狂。

“我們都有急事,明天聯絡。”每次都是同樣的蹩腳借口,連圓謊的心思都不願多花一點,因此在“雷鈞”樂隊的經紀人費叔迪看來,樂隊四位成員每個都是囂張散漫得令人鬱悶的家夥。但如果要眾人票選四人中最令人頭疼的成員是誰的話,十有八九隊長言喻深絕對是頭號人物。

夏日剝離理智的陽光耀得人幾乎瘋狂,躲進跑車內的言喻深戴上屬於時下最流行款式的墨鏡。琢磨著時間,他踩下油門,車子如風般奔馳於高速公路。原本敲定一星期的宣傳行程硬是被他壓縮成三天。即使惹來經紀人的抱怨與公司的不滿,但他偏堅持在昨天晚上回來。一回來趕不及休息,他就拖著樂隊到製作室錄新寫完的歌曲。

估計還沒睡醒吧?想到應該正在家裏補眠的某人,他不由自主地發出無奈的歎息。

為什麼自己無法容忍同她長時間分離呢?她不在身邊的強烈思念,如同長期浸透骨髓的寂寞,竟無論如何都無法忽略。像是腦海中如影相隨的無序音符,一時被零亂地遺忘,轉眼間卻又掠現於心裏,清晰無比。

車子未熄火,駕車的人就看到極少在白晝出門的戀人心不在焉地走出公寓老舊的大門。她身後跟著一個體態發福的中年婦女,兩人的表情都有些不悅,一起坐上等在門口的出租車。難道……曾經見過方吉全家福的他立刻產生了某個令其不悅的猜測,忍不住開車尾隨其後。

非常普通的咖啡廳,播放著耳熟能詳的古典音樂。由於不到中午時間,生意極為冷清。同母親一起走進門,方吉便看到那個靠窗邊坐著的男人。

“咦?”方母先是一陣詫異,“奇怪,是不是還沒來?”

方吉也頗為驚異,因正望向她們的男子是與她有過一麵之緣的江一。仍舊是短袖T恤牛仔褲的隨性裝扮,唯獨沒有戴運動帽。

“真巧,沒想到會遇見你。”認出對方是誰,他立刻從座位上起身,笑道。

“的確沒想到。”因其與嚴森來往密切,方吉多少有點心結,敷衍地回應。而心裏則更為後悔答應母親來此相親,叫人痛恨的戲劇性演變。

“請問是方伯母嗎?我是代我哥哥江零等在這裏的。”

“啊,是。”料不到會碰見女兒的熟人,更沒想到女兒相親的對象竟讓其弟弟代為出場,方母臉色更為難看,“不知道江醫生為什麼沒來?”

“醫院臨時有急救手術,哥哥沒辦法脫身,情急之下隻能讓我來道歉。”江一恰到好處的燦爛笑容很好地安撫了五十六歲的歐巴桑,“真是巧,沒想到同哥哥相親的對象是我們出版社一直想要合作的作者。”

“江醫生脫不開身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你同我們家吉吉認識,那也不用我多說什麼,你們年輕人坐著慢慢聊,我還要回家煮飯燒菜。”雖然計劃被打亂,但方母見江一外表與談吐皆不俗,便多了個心眼。

“伯母……”

與摸不著頭腦的江一不同,方吉不用猜也知道急於將女兒嫁出去的母親打的是什麼主意。她幹脆等母親離去才看向第二次見麵的著名編輯,也不入座。

“對不起,我母親就是這樣的人。”

“沒關係,我們坐著談吧。”他招手示意侍者點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