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3 / 3)

“不用了,原本我是被我母親逼著來相親。麻煩你告訴你哥哥,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請他不要理會我母親的一廂情願。”她生疏而有禮地解釋。

“為什麼不同你母親言明?”他皺皺眉,不明白地問。

“我以為你會明白。”她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我根本不想談戀愛不想結婚。”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江一溫和地笑了,“我會和我哥哥好好解釋的。”

“謝謝。”這次的印象顯然要比上次深刻些,方吉覺得眼前外表如同大男孩似的男子遠沒有柳惡惡形容的那般可惡,“我要趕稿,所以不能久留。”

“真的一點時間也抽不出嗎?我們出版社給的稿酬向來是行業中最優厚的。”見她要離去,他試圖挽留。

“對不起,恐怕暫時我不能考慮。再見。”

被非常幹脆地拒絕了,江一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心裏詫異對方竟然想也不想地就回絕了自己,視線便不由穿過落地玻璃窗投至走出店外的女子身上。她並不是個美女,不高的身材因長期坐在電腦前而顯得有點胖,五官雖然端正,然而卻缺乏傳統美學特別強調的精致細膩。中長的黑發因天熱的關係盤成髻,與炎夏格格不入的黑色“V”字領T恤與七分褲,散發出一種禁欲般的冷漠疏離。他想起她藏在鏡片下的銳利目光,透著職業習慣的審量意味,叫人不敢迎視的冷酷。就算是笑容,也無法感覺應有的愉悅,反倒有著鬱鬱寡歡的落寞。

“是個奇怪的女人。”他默默做出對她的定義,可這定義不到三秒就被推翻。

一輛黑色的流線行跑車打破了在日照中烤變形的街景的沉悶,天生就喜歡汽車更勝於服裝的男人立即注意到了這輛價值不菲的名車。“夢幻”跑車緩緩停在才走出咖啡廳的女子身邊,從自動車窗探出一個戴著太陽眼鏡的腦袋。顯然方吉沒有準備,她仿若受驚似的連退幾步。有點距離,江一看不清兩者的表情,卻能感受到流溢在兩人之間有一種不同尋常的詭異氣氛。

“你怎麼會在這兒?”乍見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言喻深,方吉有些心虛地問。

“上車再說。”寬邊的墨鏡很好地遮去他森冷的眼神,語氣聽來異常平靜。

她下意識地回首望了眼咖啡廳,見落地玻璃窗邊已沒有了江一的身影才連忙坐進車內。然這小小的猶疑沒逃過另一人的目光,言喻深暗暗咬了咬牙。

“你怎麼會在這兒?”上車後不知說什麼的她重複地又問一遍。

“你呢?”他不答反問。

一陣畏懼的沉默。

“你說過不會去相親的。”車內的空氣帶著讓人窒息的涼意,並不僅僅是空調的原因。

“我老媽直接殺了過來,說是我不過來相親,她就住在我公寓裏不走。我想你應該不希望回來時見到她。”看著窗外迅速向後退的景色,她解釋。

“我很想見她,隻是你不願意讓我見她。”一針見血的諷刺,戳到身旁人的痛處。

“我……”她轉首,情急之中開了口,卻發覺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麼?”

“我答應過你不相親的。”

“僅僅是這個嗎?”他不怒反笑,“如何?對方是怎樣的人?”

“不知道,臨時他有手術所以沒能來。來的是他的弟弟,正好是我認識的編輯。”摸不透他善變的脾氣,她老實回答,“我已經要對方轉告拒絕的意思,應該不會再有下次了。”

心情因最後一句話有所好轉的言喻深為這樣斤斤計較的自己感到不能言喻的悲哀,然而最終也隻能以平靜的表象掩飾。

“手術?他是醫生?”

“據說是個外科醫生。”

“哼,醫生多變態。”總結性的一句話,分明是惡意的鄙夷及幼稚的敵視。

方吉先是一愣,隨即莞爾一笑。實在拿這樣愛恨分明的男人沒辦法,她將胳膊抵住車窗,隻手撐著頭看他駕車時的側臉。

“為什麼這樣看我?”為她的視線感到些許狼狽,他悶悶道。

“沒什麼,我突然想到該不會是某個人一直跟蹤我,早就候在咖啡廳外準備抓我吧?”

“你怎麼知道?”

“以你的個性,若非親眼目睹事情發生的經過,根本不會如此輕易罷休。多半會大發雷霆,怎麼可能就這樣一語帶過?”她的眼睛微眯,唇線微揚,一副要笑不笑的可恨風情。

“我生氣你在意嗎?”他鬱悶地反問。

當然在意。簡單的答案卻因心情的複雜而說不出口,她笑而不語,伸手握住了他抓著方向盤的左手,微微用力,隨即鬆開。接觸到穿過墨鏡投至的視線,她斂了笑意,神情微妙地轉首繼續看因速度而變模糊的街景。

知道她不願說話,他順手打開了汽車音響。電台的女主持人正以甜蜜的聲音介紹著流行歌曲本周排行榜的情況,當說到一進榜就躍居首位的新單曲時,手機吵鬧的鈴聲遮蓋了一切。

“你的手機。”他提醒尚未有所動作的物主。

“是不認識的號碼。”不解地按下接聽鍵,隨著另一個不陌生的男聲響起,方吉難以克製地流露厭惡,“你打錯了。”

“何必這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如果你掛我電話,我保證沒有一家出版社會與你合作,相信現在的我在出版界有這個影響力。”厚顏無恥的優越感通過無線信號全然展現在接聽者眼前。

“你究竟想幹什麼?”她惱火地輕斥,甚至無法在意身邊還有一個人。

“明天下午兩點,在上次見麵的酒店咖啡廳,我想見你。”

“可是我不想。”渾身都處在一處僵硬狀態,她低吼。

“吉吉,誠如我剛才說的,你沒有拒絕我的立場。現在和你有約的是一家小出版社,一旦我向他們有所暗示,他們多半會不顧合約就拋棄你。”

深深吸一口氣,她明白他所言非虛。

“怎麼?你還有考慮的餘地嗎?”等不到她回話,那頭傳來不屑的輕笑聲。

“的確沒什麼餘地,我可以掛電話了嗎?”無法再忍受他的聲音,她冷冷道。

“當然可以。記住,我會準時到的,你知道我等人不會超過十分鍾。”

沒有互道再見,簡短且極不愉快的談話便結束了。

“是誰的電話?”感到她心情的惡劣,他關心地問。

“沒什麼,是編輯,約明天詳談改稿的事。”她撒了個謊。

沒有把握確定她說的是否是事實,言喻深未加追問,車內再次歸於沒有言語交流的沉默氣氛。幸虧電台已經開始播那首榜首冠軍歌曲,卻恰恰是“雷鈞”推出的最新單曲——《糾纏》。

“……風吹亂的發絲,並不是我纏住你的唯一理由……”

止不住內心的繁亂思緒,方吉隱約聽到這麼句歌詞,一時心潮澎湃,低聲喚他的名字。

“嗯?”他很自然地回應。

無奈地笑了笑,她撒嬌似的靠向他,“……沒什麼,隻是想說這首歌的歌詞寫得不錯。”

“受寵若驚。”正忙於開車的他迅速看她一眼,展露一抹燦爛的微笑,足以撫平她惘然彷徨的焦躁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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