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荷說著望向若汐,“其實奴婢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想著年紀到了被遣散出宮,便自己有一日度一日了。皇上心善,知曉奴婢出宮無依無靠,便讓奴婢在宮中養老了。”代荷是在心底裏感激的,裴逸軒也確實如代荷說的那般做的。
若汐的心頭一股暖流傾過,不論是誰,心底終究還是會存著一塊柔軟的地方吧。
“皇上也體諒奴婢,讓奴婢每年有機會出宮,去智光寺靜修。”代荷臉上的滿足,若汐感覺的到,代荷語氣中的暖意,若汐也感覺的到。
“他自然不會同意,不僅如此,還一怒之下,打了子洛一百大板,他讓我在簾後看著,卻不讓我出聲,他是個惡魔,他沒有人性的!”耳邊忽然響起那日第五柔近乎瘋狂的嚷叫,或許那樣的裴逸軒才是她認識的裴逸軒。
代荷見若汐已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也不再往下說了,“娘娘還是早些歇息吧,莫要太過操勞了。”
“也好。”若汐回神,輕聲說道。
“奴婢告退。”代荷領著碧彤和秋煙福身後,一起退下了。
屋內頓時便空靜了下來,揉了揉紅腫發痛的膝蓋,若汐的思緒不斷飄回那天的雨夜。第五柔的話,要是若汐說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她是騙人的,若是說她現在可以若無其事,那也是騙人的。
秋煙說司徒子洛被釋放了,若汐還未來的及問為什麼,後來想想,她突然就不想問了,或者說她已經自己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閉上雙眸,她沒有一日覺得自己不累。又想起了自己被安排和親,然後被人劫走,然後被裴逸軒帶回皇宮,如果說之前那是一個那麼明顯的局,那麼這次呢?
又是一個局嗎?他的每一個布局裏,都有她嗎?而且每一次都要遍體鱗傷嗎?
有些問題,若汐回答不了,裴逸軒也回答不了,有時候連上天也回答不了。很多事情,在冥冥中該這麼進行的時候,他卻偏偏跑偏了軌道!
黑如墨色的夜裏,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皇宮裏穿梭,隱在暗處的暗衛看了,眼眸仍直視前方。
司徒子洛一身黑色夜行衣,悄然從木窗中鑽入華錦殿內室。走向雕木大床,撩開帳簾,看到一張白皙的小臉,司徒子洛的臉上才有了些笑容。
他能來華錦殿,是裴逸軒給的賠償。在王府回去之後,裴逸軒就派人來通知他了,隻是,他沒想到若汐為了他,竟然能至如此。
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裴逸軒雖然答應讓他來看若汐,卻沒答應讓他做逾矩的事,司徒子洛覺得甚是可笑。司徒子洛的本意是要看看若汐的傷勢,卻被裴逸軒一口拒絕了。
“若汐……”司徒子洛喃喃喚道。
裴逸軒如此重罰,司徒子洛心中有數,與第五柔一起,若汐還能因為什麼得罪裴逸軒呢,無非就是那件事。
“你憤怒是因為我,還是因為皇上呢?”
借著朦朧的月色,司徒子洛呆了很久才不舍的離去。
大床上的人兒卻睡的香甜,渾然不覺。
夜,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