犒賞宴開始之前,若汐沒有先行梳妝,而是去看了司徒子洛。
一路上,若汐的思緒有些渙散,紫煜臨走前那句忠告又在耳邊響起,他說司徒子洛不能信。將紫煜救下後,司徒子洛與紫煜的確是水火不容,但是兩人並無過大的摩擦。且自己進宮後,紫煜前來看自己,也從未說過不要相信司徒子洛之類的話語,究竟這次這話是何意呢?
司徒子洛,自己的親哥哥,又為何不能信呢?
在若汐一路的疑惑中,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司徒子洛的營帳前。營帳前,若汐看到了來到北疆之後幾乎未有機會碰麵的空青,看到空青守在營帳前,不知為何,心下竟是放鬆不少。
看到若汐前來,空青垂首行禮,“參見賢妃娘娘,娘娘萬福。”
“起來。”若汐淺淺一笑道,“哥哥可是在裏麵?”
空青恭敬應道,“回娘娘,是的。”
“恩。”若汐點了點頭,對著身後的秋煙與碧彤道,“你們在外麵候著,本宮自己進去便可以了。”說著便上前掀簾進去了。
營帳裏,司徒子洛早已聽到了外頭若汐的聲音,正坐在床榻上好生瞧著帳簾口等著若汐呢。幽暗的燭火輕輕跳躍,映照著司徒子洛含笑的俊顏。
見司徒子洛從進來便一直盯著自己,若汐不禁莞爾,“哥哥一直瞧著我作甚,晚上的犒賞宴不去嗎?”
“自是要去的,我瞧著你是想看看你哪裏可有受傷。”
“哥哥還敢說,身子傷勢還未痊愈,豈能去帶兵呢?”說到這個,若汐麵上不禁泛起一絲責備之意。
“留在軍營我哪能放心的下?”司徒子洛說著拍了拍身子,“再者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一直窩著反而不利於傷口的愈合。”
“強詞奪理!”若汐不滿的嚷嚷,爾後走向司徒子洛,視線落到擱在床榻的腿上,“腳上的傷勢如何?能騎馬嗎,若是硬來就不怕落下病根子。”
若汐說著蹲到司徒子洛身旁,手下不輕不重的捏著司徒子洛腿上帶傷的地方。輕輕一捏,好似感覺司徒子洛身子一僵,若汐趕忙收回手,抬首緊張的問,“是不是碰著傷口了,很疼嗎?”
司徒子洛心“攸”的收緊,俯首望著若汐愣愣的開口,“疼,但是疼的不是這傷口,而是心。”漆黑的雙眸中滿是悲沉,司徒子洛接著道,“得知你被劫走,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著急可是卻無能為力。若汐,我這哥哥當的是否窩囊?”
若汐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這怪不得哥哥,到底是注定了的。”
“可是……”
“若是哥哥一定要自責,那哥哥受傷是否也要若汐承擔一部分責任呢?”
“胡說。”司徒子洛輕斥道,眸中掠過一絲無奈,“做哥哥的自是要擔待多一些的。”
若汐聽罷,笑著起身,“既然如此,那哥哥趕緊換身衣衫去赴宴吧,不然到時候皇上責怪給若汐治個罪,哥哥豈不是又要自責了?”
看著嬉笑打趣的若汐,司徒子洛無奈的搖搖頭,“你不去?”
若汐不在意道,“不去,你們男兒家打了勝仗慶祝我去作甚?”
“幾萬青衛精兵得知你被擄,全都吵嚷著要去救你,跟瘋了似的。”回憶起那日他到校場,看到情緒失控的幾萬青衛軍士氣一下子激憤昂揚的時候,他承認自己被震驚了。
若汐一下子被司徒子洛的話語引去了注意力,靜靜的聽他繼續,“當我趕到校場時,幾萬青衛軍正高舉著手中的大刀宣誓,說誓死營救賢妃娘娘。皇上就這般在高台上看著,陰沉著臉色一句話不說。”
回想那日,他還有些心有餘悸。自古皇家最忌憚的便是握有兵權之人,而他司徒子洛,不管是在自己還是鎮北大將軍之時或是在成為大將軍之後,一向都將這個度把握的很好。帶兵得力,又不會功高蓋主,但是那一次數萬青衛軍竟無視皇令,誓死要進攻營救賢妃娘娘,讓他當場出了幾身的冷汗。
“那數萬青衛軍是最早跟著爹的,是爹一手帶出來的青衛精兵。”司徒子洛說著,飄渺的眼神飄遠,好似回到了自己的記憶中,“有些已經老去,有些已經遣散回了家鄉,更多的是倒在了戰場上。這些人真正忠誠的不是皇上,不是啟雲,而是司徒家,是爹!”
一席話叫若汐心中百感交集,司徒子洛知道的這些裴逸軒肯定知道吧。但是這幾萬青衛精兵是幾十萬青衛軍的靈魂,他動不得,也舍不得。知曉青衛精兵更衷心於司徒家,所以幹脆有此一招,把這數萬青衛精兵逼上絕路,發掘出他們最大的潛能,殊死一搏。
裴逸軒啊,你當真善於攻心啊,你當真適合做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