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陽光輕輕地泄下來,很溫柔地灑在我的身上。已經是盛夏了,可以看到海邊有不少蜻蜓在飛來飛去,低旋回轉,有幾隻飛過來,在我的身邊圍繞著。我拿針的手有點抖,放下針,揮動著正在縫補的衣服,趕著這些蜻蜓。可是那些蜻蜓卻沒有飛走的意思,反而圍著我不停地舞蹈著。我緊了緊眉頭。
“哈哈!”阿樹抱著一個小女孩走了出來,笑道,“天雅,可能要下雨了哦!你去沙灘上收拾一下鹹魚幹,咱們今晚熬湯喝!”我點點頭,說:“你要不要去弄的柴火回來,要下雨了,不知會下多久!我怕到時我們又沒有東西燒著做飯了。愛君,過來,叔叔累了,到媽媽這邊來!”
沈愛君甜甜地一笑,小臉綻放像朵花,口齒不清地道:“媽媽,我幫你捉蜻蜓!”
阿樹笑著看著我們,讀書人的細膩的聲音道:“我已經找人砍了半年的柴,等會會送來,已經夠用了。這些日子都不用太擔心了。”走到我麵前,有點遲疑地問:“天雅,你真的不打算嫁給我,就這麼孤獨下去?寧可和我做有名無實的夫妻,也不讓我親近你?”
“你是不是有點不願意了?”我低聲問,“如果你覺得這樣照顧我們母女很累,那我和愛君會離開這裏!我告訴過你,我的相公還活著,我怎麼能嫁給別的男人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從來沒有告訴我你的相公是誰,何方人氏?當初你一個女人懷著孩子昏倒在沙灘上。我看到時局是兵荒馬亂的,所以收留了你們,並且深深地喜歡上了你,想和你結為夫妻。可是你一直在拒絕我,如果你的相公真的還活著,怎麼不來找你,你又怎麼不去找他?天雅,你的心裏,究竟有什麼難言之癮,能不能告訴我?”阿樹靜靜地看著我,目光像水一樣清澈。
“對不起,阿樹!”我搖搖頭,心情一度沉寂到了極點。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隻怕你對不起你自己,你的相公以前真的很疼你嗎?”阿樹輕輕一笑,轉過頭去,我看到了他眼角閃動著的淚光。我的心有著微微地晃動。子楚,這些年了,我為你守著自己,你呢,還好嗎?想我嗎?
“這是軍貼。”阿樹笑笑。
“軍貼,你怎麼會有軍貼的?”我不由大驚失色。
“劉義將軍已經封鎖著整個南方,所有合齡的男人都要上戰場,和魏國決一死戰。你看!”阿樹拿起一張紙。我抬頭一看,上麵寫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戰死沙場,猶有榮光!”心裏一陣感慨,輕輕地對阿樹道:“你一個讀書人,怎麼上戰場打仗,不如我們一起逃走吧!”
“怎麼逃?”阿樹淡淡一笑,“你也說我是個讀書人,能逃多遠?天雅,如果阿樹打完仗,還能活著回來,你會不會答應嫁給我?你知道,我等你的回答已經等了三年了。三年,不算長,可是也已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了。”
是啊,不知不覺已經三年了。我看著他那溫柔的目光,那誠懇的眼神,以及三年來對我的以禮相待,點了點頭,淺淺地道:“阿樹,隻要你平安回來,我答應你,我一定嫁給你!”天知道,我說這話有多麼違心,魏國有智者,還有鶴****人,還是那麼多強壯的士兵,就憑劉義的臨時部隊,能堅持多久?我不敢想,卻又不敢說。
晚飯,鹹魚湯鹹鹹的,我喝了很多開水。睡覺了,肚子漲得怎麼都睡不著。果然,到了深夜,外麵起風了,下起了雨,嘩嘩的聲音,那木架的窗子在風中咯吱咯吱地響。愛君已經睡著了。我把小被子輕輕地給她蓋上,坐在床沿上發呆。
想起三年前,洛贏帶著我一路地走,一路地狂奔,一直把我帶到了一個懸崖上,下麵是一望無際的海水,碧清碧綠的。我驚恐著,感到從來沒有的恐懼。雖然以前經曆過生死抉擇,卻從來沒有像那天那樣的惶恐,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洛贏發紅的眼睛,就打了個寒戰。“洛大哥,放了我吧!”我求他,可是他沒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