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3 / 3)

“姚淑,你去哪了?”他問。

餘姚淑驚覺的看向蘇茂,緩緩才說,“你怎麼還沒回家?”

蘇茂想起正事,把骨哨塞給她,“這個給你,我做的。”

餘姚淑突然見到白森森的骨哨,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撒開手,看著它掉在了地上。她瞥見蘇茂失望的模樣,頃刻間,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了頭。她趕忙蹲下想要撿起骨哨,卻晚了一步,蘇茂彎下腰,撿起了它。

“你別怕,這是我用打的獵物做的,這骨哨吹起來挺響的。”蘇茂吹掉骨哨身上的土,又遞給了她。

餘姚淑接過,被骨哨碰觸的手心微微發熱,“謝謝你,做的真,好。”餘姚淑實在沒法說它漂亮,她望著慘白的顏色依舊心有餘悸。

“嘿嘿,你喜歡就行,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見。”蘇茂聽她這樣說,很是開心,摸著自己的後腦勺跟她告別。

餘姚淑剛進家門,阿娘就語帶擔憂的迎了上來,“怎麼一個人在外邊待這麼晚?小月帶著你弟弟早回來了。”餘姚淑出奇的安靜,餘夫人見著女兒難得真麼乖巧的一言不發,心想這孩子折騰了這麼一天,肯定玩累了,也不多做言語,從廚房端來熱水讓她簡單擦洗一下身體。

黑漆漆的屋裏,隻有月光灑進窗戶。餘姚淑躺在床上,睡不著,她確確實實的看到了,那是一雙野獸的眼睛。

休晁離開後,她也早早離了戲場,她回家提溜出一籃饃餅,想著去土地廟給休晁他們送去。依著自己的性子,白天說好的事情是過不了夜的,否則她必定會一直掛念著。她打著燈籠,沿著這幾日早已走的熟稔的小道,快步前行。天上的月亮還未團成圓盤,草叢裏有水窪咕呱鳴叫,飛蟲繞著光亮盤旋,忽然間,她察覺路前方有東西轉過頭來,餘姚淑呆立的站住,警惕的不再上前。然後,她清楚的看到了黑夜中兩道黃色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己,隻一瞬間,那雙眼睛的主人便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定在原地的餘姚淑反應過來,她雙腿打著哆嗦,不敢發出聲響。

餘姚淑把頭蒙在被子裏,回想起著隨後見到的人,‘原來那個人就是晁哥哥提起的武公’,她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楊武抱著楊夕出現在她的身後,楊夕發現了站在道路中間的餘姚淑,她歡悅的餘姚淑她揮手,嘴中發出咿咿呀呀的兒語。餘姚淑回頭看見他們,煞白的臉色漸漸恢複血色,“夕夕。”她喚道。

楊武看著嬌小的女童,心生憐意,緩聲問道,“你怎麼這麼晚一個人在路上。”

餘姚淑見眼前的阿公雖然看起來威嚴,但似乎挺平易近人的。於是,她小步快走到他們跟前,顫聲說道,“阿公,剛才那裏有眼睛看著我,還發著光,好嚇人。”

“莫要怕,不過是條狗罷了。”楊武蹲下身子,寬慰她。

“不是狗,狗不那個樣子的。”餘姚淑爭辯著,想讓楊武相信自己所言非虛。

楊武不打算再探討下去,他看向籃子裏饃餅問,“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這些是要去土地廟裏,給晁哥哥,和夕兒妹妹送去的。”餘姚淑想起自己原本的事情,麵露難色,今夜,她是不敢再往前走了。

“這樣啊,”楊武感歎,“我正要去土地廟,好孩子,你早點回家去吧,我把餅給你捎過去。”

楊武挎過籃子,看著餘姚淑往回走,她不時的回頭看他,在最後一次回頭之後,小跑著離開了。

楊武轉身走在回廟的路上,剛才的一幕他盡收眼底,他抬頭看天,今夜朗月無雲,看來明日是個難得的晴天。楊夕也學著他的樣子仰著頭,楊武低頭正好和楊夕探求的眼睛對視上。他看著楊夕,眉眼間的笑意摻著半分憂慮,“回去得和休晁講講了,你呀,”楊武欲言又止。楊夕這樣不懂事的精怪,卻是這世上活的最自在的。

‘那不會是狗的眼睛’,餘姚淑閉著眼在床上思索,也不知過了多久,一日的疲勞襲來,卷走了胡思亂想,房裏能聽到熟睡中淺淺的呼吸聲,小女孩的的被子卷到了床沿,麵容恬靜。

“梆—梆,梆,梆”,餘宅大門外的燈籠亮著,更夫敲著手裏的竹梆子經過,而夢中的人卻絲毫未被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