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我確實也問出口了。
“你知道睹物思人嗎?”聽完我的問題,他品了口茶問道。
我知道睹物思人,這和他在韶華宮救我有聯係嗎?
“看見你,朕就會想到聘芳。
想到你是她生前在冷宮陪伴她的人,想到你是她最依賴的丫鬟,想到她在冷宮裏的孤獨害怕,想到朕對她做過的一切。”
他捏緊了手中的杯子,那眼睛裏是說不盡的柔情與憐愛,
但他的心情無關與我。
這和我被先皇後托付給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記得我,讓福全打探我,和我沒有關係,隻因為我是先皇後的奴婢。
我隻是個皇上對先皇後的念想,像物品一樣,所以才是睹物思人啊。所以才出手救我。一切都隻是因為他愛慘了先皇後。
而我,身為一個奴婢,區區奴婢,竟然對皇上的心意,自作多情了。
“你是不是以為朕看上你了。”
我真這麼覺得了,忘了自己的身份這麼認為了。
“奴婢沒有這麼認為,奴婢還要謝先皇後庇佑,謝皇上恩典。”
我捏緊了衣袖跪在他麵前。這句話出口,付搖裳,你就再也不要有念想了。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讓我更加警醒自己的身份。
“付搖裳,朕是答應了聘芳生前的囑托。但朕能給你的,就是你現在的地位。”
奴婢裏最大的職位,而不是他的女人。
就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
“奴婢明白,奴婢已經很知足了。”
難得,他今晚竟沒在這裏歇息。聽打掃的綠竹說是去韶華宮裏了。
我坐在殿前抬頭盯著月亮,已是深冬了。
自打有記憶入宮已經十一年了。周老將軍送我到這長樂宮的時候我才五歲,也是皇上剛登基的那一年,那時的皇上也不過十七歲。
兜兜轉轉我還是在長樂宮當差,隻不過以前是修剪花草的奴婢,而現在卻是一品令人。我還真應該感激先皇後,這一切的一切都因她而得。
當先皇後因皇上而死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帝王愛不得,
像我這種身份,就是愛而不得。
在聽著綠竹她們天天瑣碎又無趣的閑談中度過了半月。
這半月皇上再也沒踏足這長樂宮。
這期間最令人震撼的消息便是湘嬪有喜了。
這湘嬪住在永和宮裏,永和宮的主位莊妃娘娘倒也是個和善的人,隻是這晴妃知道了定是不痛快極了,聽綠竹說還哭鬧著跑到皇上跟前訴苦去了,說想念自己那還未出事就夭折的孩子。
說到晴妃的孩子,我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先皇後。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以先皇後那柔弱的脾性怎會去害晴妃腹中的胎兒。以皇上對先皇後的情誼也不該那般決絕的把她打入冷宮,我總覺得這背後有巨大的陰謀在,是我不能想象承受不了的陰謀。
皇上的子嗣很少,先皇後並未給他留下一兒半女,現隻有莊妃誕下的大阿哥和安和公主,琪妃誕下的二阿哥,還有芳嬪誕下的小公主。
我大概能猜到皇上喜悅的心情了,有哪個男人做父親不高興呢。何況是帝王,比尋常人家更需要子嗣。
我以為這下皇上更不會來這長樂宮了,結果就是我以為。
他不僅來了,而且又是一連幾天都在這裏歇下。
和之前無異,都是傍晚來,不帶一個侍女太監,坐在西間品著我沏的茶。隻是他再也不會同我多說一句話,我侍候他寬衣的時候手再也不會抖了。
我覺得氣氛很悶,我不是個喜歡悶聲做事的人。
所以聽到他開口的時候我心下還是高興了一番。
“這是白色桔梗?”他指著桌上的花道。
“是白色桔梗。”我恭敬的回答。
他問我知不知道白色桔梗代表著什麼,我說知道。
撇開這是先皇後最喜歡的花不說,我去冷宮之前可是一個修剪花草的丫鬟,怎會不知。
他讓我說來給他聽
我說它代表著永恒的愛,不變的愛。勿忘的愛無望的愛,還有無悔。
他聽完又是嗤笑出聲,似是很不屑,說一朵花而已哪來那麼多的意義,隻不過是人們的妄想罷了。
我並未回答,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作為帝王他可能不明白通常一個人喜歡一種花都是喜歡它被賦予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