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才的激鬥,不光衣服被扯的破爛,連皮膚上也滿是傷痕。
手掌按上去,掌心接觸到的感覺卻很怪,粗糙、冰冷,一定順序的菱形排列,還有些明顯的傷痕破損。
那一瞬間,白翌辰的腦海中似乎已經可以勾勒出,此刻皮膚上的樣子。
那些蛇鱗狀的東西還在,而且清晰可見!
白翌辰咬住嘴唇,他緩緩將身體直起來些許,盡管肌肉還有些僵硬,但他依然接著趙紋古的攙扶而蜷起雙腿,呈現出一個半跪姿勢。他如同一隻在獵犬注視下,試圖悄然準備反抗或者逃走的狸貓,不斷調整著一個適合的姿勢。
然而就是這一動之下,他的後頸又開始啪啪作響,那熟悉而恐怖的肌膚開裂聲,卻像點燃的導火索般,令在場所有人都警覺起來。
白翌辰感到背後的人身子一動,接著一股勁風向他後背點來。
此刻,他的靈氣已經消耗殆盡,然而身子卻處於本能而猛然向角落翻滾過去。後背僅僅遭到了一記淩厲的指風,卻並沒著實的點上。
他在地上接連滾動了幾下,才靠著牆壁轉頭望去。
趙紋古左手指尖金靈閃耀,剛才,竟然是他試圖偷襲自己後背。
“古爺爺……您!”
“過來!”
趙紋古厲聲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反而令白翌辰再退了一步。
“您要做什麼?”
他不住後退著,試圖在趙紋古和城隍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然而,這陰陽池之下的密室,隻有不到一個院子的大小,而現在已經擠下了這麼多人在,他根本無處周旋。
“你的肉身承受不住了。”
杜然忽然開口道,此刻,他的語氣中也帶了一絲焦慮。
那句話雖然很輕,卻令白翌辰感到一陣窒息。
他忙扒開衣服,低頭看向胸口。隻見,身體上原本所繪的蟠龍鎮魔圖,此時竟然變得殘破不全,上麵的金龍已經盡數不見了,隻留下殘破的鎖鏈和卷雲圖案,以及同樣支離破碎的肌膚。數道傷痕正呈現出蜘蛛網狀從脖頸位置伸展出來,並向胸口下不斷蔓延。
白翌辰知道,這傷口的源頭,正是後頸大椎上,那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
他不敢過去,此時此刻,他忽然對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產生了質疑。
城隍……和他那票手下,拉我當陰差本身就是個陰謀。
趙紋古,一直作壁上觀,墨重九也罷,老然也罷,都是他眼睜睜看著下水的,如今也不過是因為孫兒鬧大了他才攙和一腳。而且……而且現在,趙一凱是為救我死的,我不敢確定他是不是恨我……
老然……
他無助的望向了那個一臉冷意的男人。
這不是老然……如果是他本人,他會幫我……可現在不是他……
“我不是騰根!”
白翌辰大聲說,“我不是!我好不容易擺脫夢魘迷惑出來的!我也差點死在裏麵啊……我沒迷失自己,我就是我,從來都不是什麼騰根過!”
卻在此刻,地上的鮮血蠕動起來,仿佛無數長鞭,驟然襲擊向他。不帶一點情麵與遲疑,白翌辰剛來得及拚盡最後一點力氣將護體靈光蔓延全身,便已經被那血的觸手糾纏起來,接著拉倒在地上。
城隍的身體再度破損,坍塌的些許,他喘著氣,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掙紮不止的白翌辰。
“不要殺我,我已經為你們做了這麼多……不要殺我!”
此刻的白翌辰,已經連釋放斬妖劍的靈氣也攢不出來了,他徒勞的在血泊中掙紮,然而那鮮血卻像有生命般,漸漸將他包裹起來。
那對兒金色的古鐲似乎在此刻,發揮了他驅魔聚靈的特殊功效。經管無法形成武器,但城隍的血祭卻無法將它包裹住,每一次血浪的翻湧,隨即又如退潮般,湧下更多。白翌辰就像一支在狂風暴雨中掙紮的小舟,一會兒出現,一會又被淹沒。
“大叔……您何必這樣,當初您怎那麼不像對付顧小夏那樣,在一個謀殺機會之前,就讓我死掉算了呢……”他無力的掙紮,隻能不斷說著,試圖喚起城隍的一點遲疑和慈悲,“為什麼一定要殺我呢?我現在為您做了這麼多,救救我啊……既然您隻是希望凶獸不在人間現世,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殺,而不是救呢?”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救你……”
城隍苦笑著,他緩緩歪倒在血泊中,最後一波鮮血湧出,將白翌辰死死纏住,接著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