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隻是夢而已。
“吱呀--”門被推開,廣月進來了,她走到床邊坐下:“小小姐一定是想起了顏貴妃吧。”
岑歌抽噎:“我夢見顏母妃,場景就像那年我去顏姝殿,一模一樣……”
“斯世似空蟬,人間有變遷。櫻花開複謝,頃刻散如煙,世事就是如此,但是短暫的生命也會讓人銘記在心,永遠都難以忘懷,小小姐若是怕,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
“姑姑--我怕,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岑歌垂下頭,窩在廣月的懷裏,輕輕的哭著,可是牙齒卻緊咬著嘴唇,固執地不肯發出半點聲音。一個晚上,隻要一個晚上就好,她要在這個晚上,向自己的軟弱、害怕、悲傷告別,為自己對無常的命運表示憤慨,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憎惡……
而明天,她將振作起來,一如既往的活下去,堅強的活下去,不再自怨自艾,不再怨天尤人,不再痛苦擔憂,不再軟弱無能……
清晨,岑歌用完膳,問昭夕:“朗姝怎麼樣了?”
“還好,死不了。”
“隨孤去看看。”
“公主,她才被關了一天不到!”
“公主。”梔地走來,“柳妃娘娘來了。”
岑歌點點頭:“叫她進來。”
未幾,一位宮裝麗人盈盈走來,雍容雅步,豐姿盡展。
“若絮果然守時,來人,上茶。”
“多謝公主垂愛。”說完後,卻並不喝茶。
“若絮怎麼不喝?是嫌我這兒的茶不好,還是怕我在茶中下了毒?”
“若絮豈敢?”柳若絮無法,隻得喝了一大口茶。
“若絮考慮的如何?”
“若絮願意侍奉公主左右。”
“孩子呢?”
“已經……落掉了。”
“是嗎?”
“若絮不敢欺瞞。”
“來人,把李太醫叫來。”
岑歌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李太醫,如何?”
這死孩子,每次專揀難題給他!上次是瑾妃,這次又換成靜妃,他在宮中混,也不是件容易事啊!要不是他也是夜氏的人,他早就……唉,想歸想,還是算了。於是悄悄擦了汗,清了清嗓子:“從脈象上看,這孩子的確是沒了。依臣之見,隻有兩種情況,一是孩子確實已經落掉,二是……。這位娘娘吃了某種秘藥,隱去了脈象。”
“哦?此話當真?”岑歌放下茶盞,“既然如此,李太醫,你就開些紅花來吧。”
“公主!孩子已然沒了!”
“孩子有沒有,那要驗過才知道。若絮,這個孩子若降世,將會給三哥,給皇族,給三族甚至東鑾,帶來無盡的災難!他就是個禍患!孤絕不允許這個孩子的降世,絕不允許!孤早說過,如有必要,孤不介意親自動手!”
“朗岑歌,你!” 柳若絮剛要起身,便覺得四肢乏力,頭暈目眩,“你……你在茶裏……下了藥?”
“隻是些不入流的藥罷了,足夠你好好睡上個十天半個月了。”
看著柳若絮昏迷的樣子,岑歌緩緩開口:“廣月姑姑,等李太醫的紅花開來,就熬成湯藥,喂給她喝,剩下的事,就由李太醫處理。其餘的,梔地,你來負責。”
“是!”
“昭夕,將那日我讓你收起來的盒子拿出來,其餘的人,都下去吧。”
昭夕辦事,速度一流,好使又省心。盒子很快被拿了過來,岑歌打開盒子,就看見一個小盒子,她心下好奇:“這是什麼?”
“廣月姑姑說,這是皇後娘娘留給您的,要公主您再好好看看。”
她一聽,就明白了。那東西,是母後放在皇祖母那兒的,當初她也是費盡了心思,才拿到它。
她想起來了,她去拿這東西時,顏貴妃剛死,皇祖母又重病不起,她自認為母後所說的“時候”到了,就信心篤篤的去了皇祖母那兒。
“皇祖母,輕眉到您這兒,是來拿一樣東西的。”
“什麼東西?”皇祖母躺在床上,皺著眉問她。
“母後曾放在您這兒的東西。”不等皇祖母說話,她抬起頭,看著皇祖母的眼睛,篤定地說:“您知道的。”
皇祖母歎了口氣:“好,那你明日來取。”
她剛準備離開,一瞬間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說:“皇祖母最好不要在那東西上做手腳,比如塗個毒,扔蠍蟲啊什麼的,否則,我敢保證,孤立無援的您將遭遇更加淒涼、更加悲慘的處境。皇祖母,您知道,輕眉一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