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那個小盒子,久久不敢打開,於是隨口就問:“皇祖母身體怎麼樣了?”
“太後啊,自從顏貴妃死後,身體就一直欠佳,那年又給公主一攪合,這病也就那樣了,反反複複,這身子骨,自然就時好時壞的。”
可不是麼,那日臨走前,她明明告訴皇祖母不要打那些東西的主意,可她就是不聽,仍舊在那個盒子外塗了一層“離殤”,聽著名字就知道,這毒有多霸道。後來為了實現她自己的“承諾”,她硬是給她的皇祖母斷了五天的藥。那時候正是治療的關鍵期,藥哪能隨意停啊,她這一停,倒好,老人家原來快要痊愈的病急速惡化,最後連半條命都快沒了。這一來,皇祖母的病就再沒治好,一直拖著,用藥吊著一口氣直到現在。
想來不禁好笑,那時候的自己啊,任性又叛逆,偏偏還有一種無知的莽撞,一種可笑的驕傲。
正在這樣想時,她仿佛看見一個少年,一身紅衣,倚劍抱胸,來到憶閣,大咧咧地坐在她房間窗沿上,當她把這件事告訴他時,他微揚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不是莽撞,也不是驕傲,你這叫--犯 二 !”
犯二???
她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他。
見她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的樣子,他便耐心給她“講解”起來:“所謂犯二就是‘犯傻’的代名詞--”話音未落,他就看到一隻玉簪,筆直地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
他穩穩抓住簪子,仔細把玩,忽而一笑:“這就是憶閣閣主的待客之道?” 唇邊的笑紋高高向上揚起,笑容明亮通透,差點就晃花了她的眼。
美色當前,好在她並未被迷倒。她穩了穩心神,冷冷道:“不走大路,不入大門,便算不得憶閣的客。璟樓樓主不走正道,偏要選些旁門外道,有何居心?”
“你說呢?夜氏小輕眉?”
“你!”丫的!她最討厭別人這樣叫她!
啊,暮練蕭那廝!她怎麼會想到他?!
瘋了!瘋了!她一定是瘋了!她怎麼會想到他?!
她還記得,臨回宮的前一日,她在憶閣客室中同暮練蕭那廝唇槍舌戰,大戰九九八十一回合,仍舊不分勝負。戰完之後,暮練蕭拍案而起,轉身就走,她還以為他回去了。不想片刻他就回來了,懷裏還抱著一桶酒。
她不禁莞爾:“喲,你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要我發動憶閣的情報網幫你打聽打聽不?”
他倒嚴肅:“少來,我的生活態度一向嚴肅,要這麼瞎搞,不亂套了?再說--”他放下酒壇,頓了頓,“再說,從來隻有姑娘看上我,哪有我倒追的理兒?”
她哭笑不得,“一邊去!”
他忽然湊近,一臉神經兮兮:“夜輕眉,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她剛喝下去的酒差點要噴出來,形象!形象!她在心裏默默提醒自己,好不容易咽下了那口酒,忽然又聽到那廝正搖頭晃腦,念念有詞:“像我這麼麵如冠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美男子,被你看上很正常,夜輕眉,你總算沒看走眼。”
“暮練蕭!你這人思想真齷齪,人品忒下流!”她氣得大罵,管它個形象!
他臉上掛著那種欠揍的笑容:“嗯,是下流,我是花前月下,倜儻風流。”
“哼,我看你是愴然淚下,放任自流。整天一襲紅衣,俗氣!”她毫不留情,一語中的。
“得得得,我不跟你說,夜氏小輕眉,明兒你就要回去了,今晚咱喝酒,不醉不歸!”
酒飲至酣,暮練蕭一臉迷蒙,陡然發問:“夜輕眉,你回家後,會想我嗎?”
“不會!”
“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說,你會想我!”
“嗯,你會想我……”她會想他?才怪!然後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嘿,你這丫頭,整個一白眼兒狼,虧我拿這麼好的酒,你居然睡著了……夜輕眉,起來!你給我起來!”
迷迷糊糊中,他撫上她的發,喃喃道:“輕眉啊,你要一直像這樣多好……”
“別動!”她似是嘟囔句什麼,然後又進入了夢鄉。
…… ……
場景曆曆在目,她明明說了不會想他,怎還會?
啊,不!她最近一定是太累了,想了些輕鬆的事,才會“順便”想到他,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可心裏為什麼依舊煩躁不安,似乎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反駁:“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啊,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