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都氣跑了,課也就不用繼續上,等秦夫子走遠了,看不到他瘦弱的身影,課堂上方才傳出喘氣兒的聲音。
可笑的是,先前還被秦夫子指著鼻子罵的眾學子,立刻恢複清高格調,就好像秦夫子剛才的批評,對他們不痛不癢,也沒讓他們覺醒悔悟,從此之後做個光明磊落的讀書人,相反卻是三五兩人聚在一起,嘴裏說著難聽的話,放佛為剛才夫子的說教辯解。
讀書人都是這麼好麵兒的。
亂嚷嚷的課堂,因為沒有夫子的存在顯得很隨意。
而在此時,那位被秦夫子連帶家中老父,都給訓了一頓的宋子文站出來,對著課堂所有同窗,拱了拱手,一派溫和:“諸位同窗,今日是家母壽辰,還請各位同窗賞臉,光臨蔽府,添一份喜慶。”
“宋學友如此好客,我等就卻之不恭了。”
有人接受邀請,許多人也隨眾跟著答應。
再說了,這宋子文的父親,可是堂堂金陵知州,他們這些人巴結還來不及,哪用等人家來請自己。
多數的學生都答應了宋子文的邀請,而那宋子文,卻從課堂前排,走到了後麵,來到的地方,正是陳厚顏所在位置。
“陳兄,諸位同窗都答應了,你也不好推卻吧。”宋子文臉上堆著笑容,心裏其實是頗為嫉妒陳厚顏這家夥能得到秦夫子讚許。分明什麼都不會,就不知道那老頭為啥喜歡所謂的誠實。
陳厚顏看著這小白臉:“黃兄去,我就去。”他把爛攤子,推給了坐在前麵的好同學黃大誌。
黃大誌惡心地挖著鼻孔:“宋子文,別人稀罕巴結你,爺爺可不稀罕,爺爺不去。”
陳厚顏攤開雙手:“那我也隻好不去了。”
“好,好,好。”宋子文狠狠盯了這兩人一眼。
這二人當種掃他顏麵,宋子文如何能忍,帶著一幫同窗,拂袖而去,臨走時威脅他們的意思很明顯:“黃大誌,你父親的好日子到頭了。還有你,我們走著瞧。”言下之意是,黃大誌和陳厚顏二人都不會有好日子。
“隨便。”黃大誌無所謂道:“那樣,我也好早早滾回京城!見我那幾個老相好。”
而陳厚顏則是很瀟灑地比出一個中指。自秀優越的人,和他走不到一起。
宋子文臉色發青,失顏離去,整個課堂的學生,也走的七七八八,沒剩下幾個人。
“無趣啊,走了。”陳厚顏也準備閃人了。
“哎,陳兄。”黃大誌叫住了他:“這宋子文心眼小,你注意點,別被他敲悶棍丟秦淮河去了。”
“多謝黃兄提醒。”這黃大誌,雖然人長得不怎麼樣,心腸還是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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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厚顏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寧惜淚正在做午飯。她換上了一件藍布碎花裙,青絲用帕子包裹,讓陳厚顏差點沒認出來這個漂亮的村姑是誰。不過明珠的光芒,不會被灰塵蒙蔽,哪怕是最樸素的衣服,穿在寧惜淚身上,她依舊是天生帶著灑脫俠氣的女人。
寧惜淚隻顧忙自己的事兒,並沒有搭理陳厚顏。陳厚顏四處溜達,看見水池邊的石板上,盤子裏擺著殺好的鯉魚,旁邊碟子中裝著切斷的蔥花,細碎的薑絲、米醋、醬油、白酒,紅糖,鹽巴。
這些都是調料,用來做美味大餐。看樣子,這寧惜淚頗喜歡做飯,以後有口福嘍。
君子遠庖廚,陳厚顏站在一旁看化身廚娘的寧惜淚發揮廚藝。
灶裏的柴火燒的旺盛,照亮了寧惜淚的臉蛋紅彤彤的。
那口雙耳小鍋裏,漸熱的菜油已經在嗤嗤作響。
油溫合適,寧惜淚動作熟練地放魚煎炸,一氣嗬成,就好像和她的劍術一樣,練習得出神入化。
此刻,在看她的樣子,就像一個為在廚房為相公做飯賢良淑德的娘子。
漸漸地,香味就從鍋裏飄了出來。鯉魚的兩麵都煎成了金黃,賣相極佳,讓人看了都忍不住流下口水。
會做飯,又會武功的美女,已經很難見了。
陳厚顏沒打擾她,專心致誌當觀眾。
等到她將鯉魚起鍋,裝在盤子裏,然後又把那些準備好的作料,放在鍋裏炒出了香味,淋在鯉魚金黃的魚皮上,最後撒上蔥花,香味立刻就濃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