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禦澤抬手解開衣服的扣子,施施然地脫了身上的風衣,唰地一抖開,細致地裹到了她的肩頭,把她溫柔地環入懷抱,笑得天地失色:
“多謝你幫我掃盲,看來你是準備好了,我這樣抱著你,就有春暖花開的感覺,你有嗎?”
米小小慌不迭地搖頭。
靠,怎麼可能冷,他們穿的可是進口的優質羊絨套頭衫,米小小的嘴角抽抽,她不要在這裏被嗯嗯啊啊的,太丟人了!
心思一轉,眼珠四下搜索,忽然抬手指指不遠處說:
“春暖花開?怎麼可能?
陰風陣陣倒是真的,你看好啊,那裏——那裏恰好就有一座很有趣的墓碑,你是不是覺得埋在下邊的那個流落此地埋骨荒野的異鄉人很可憐,要給他表演一場,溫暖他荒涼的視線?”
祁禦澤無語望天,徹底服了,如此的浪漫景致,這小女人怎麼這麼會煞風景!
“哦,那裏當真埋著一個異鄉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他果然隱隱看到了一塊有膝蓋那麼高的青石墓碑。
米小小瞧著他那隱忍的突突直跳的眉頭,心裏竊笑著,麵上越發的柔弱:“嗯嗯,上邊還刻著一首詩呢,聽說是當年上山下鄉的知青,不知道怎麼了,流亡到這裏死了。”
祁禦澤看看天色,看看她那一副惶惑的小模樣,無奈地熄了那點小心思,暗道,回到酒店,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笑笑地看著她:“咱們過去看看?”
米小小等得就是他的這句話,當即歡呼一聲,把身上披著的他的風衣一把拉下來,殷勤地給他拉著袖子,幫他穿上,還萬般溫柔地幫他扣好了扣子,口中絮叨著:
“這都冬天了,不要仗著身體棒,就肆無忌憚。”
祁禦澤伸手攬著她的小腰:“去看看,讓你當做救命稻草一般抓著的這個異鄉人。”
破缸山名副其實是個堆放大缸廢料的山,殘陽中佇立著的幾堵高高的大缸壁,不啻於世界聞名的史前遺址巨石陣,蒼涼中顯著亙古的永恒。
兩個人的身影隱沒在這搪瓷森林中,絕對不會有人看到,這可能是祁禦澤麵對如此勝景,賊心突發的關鍵原因,
隻要往裏稍微走一點,人的視線就會被大缸的殘片所限製,小徑隱入金黃的衰草之下,細看來,很多貼著地麵的小草還是青色的。
每逢路徑拐彎處,就有一塊小小的木樁,上邊釘著一塊長方形的指路牌,防止過路人迷了方向。
原來走到這裏,竟然還有這樣的一番奇趣。
祁禦澤拉著米小小的手,跟在她身後,走到那塊青石碑處。
米小小丟開他的手,跑過去,賣力地把墓碑前邊的野草撥開,獻寶一樣對他招手:“過來看,上邊的字還沒有被埋沒。”
祁禦澤走過去,矮身蹲下,用手指抹去那石碑上邊的一些浮土,眯眼辨識著上邊那稚拙的字跡,字是豎排刻著的,有些字形的偏旁還是繁體:
一個過路人,不知為什麼,
走到這裏就死了。
一切過路人,從這裏經過,
請為他祈禱。